“诸天世界”
老道浑浊的双眼神光隐现,忽然变得深邃阔远,如渊如海,叹道:“造化玄奇,果真难测。”
花恺以为老道是对其他世界好奇,便道:“师父若有兴致,不如随弟子往他界一观。”
老道眼中神光乍敛,摇了摇头:“时候未到。”
似乎看出花恺的疑惑,笑道:“此事不必介怀,日后自知。”
老道不说,花恺也无法,只能暂时放下,转而向老道问起心中积攒的种种疑惑。
不提师徒两人的问答
神都洛阳。
过天街,入端门,便是洛阳皇城太微城。
城中有紫微宫,乃皇城之中,天下之中,至尊之地。
此时夜色如墨,宫中仍是灯火通明,璀璨夺目,真如天帝居所般。
只是其中禁卫手举火把,匆匆往来,异于寻常。
宫中正殿乾元殿,乃朝会之所,唐皇于此君临天下,搬弄乾坤。
此时诺大的乾元殿中,却只有一人。
一个华服冕毓的妇人。
妇人面相已现老态,眉宇间却仍见妩媚,可以想见,年轻之时,必然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之貎。
大殿之上,有九级御阶,一张巨大的榻椅高高在上,金龙缠绕,金灿灿、明晃晃。
妇人一步步踏上御阶,拖着描龙绣凤、及地数尺的华丽袍服,缓缓掠过。
来到榻椅之前,蓦然振起袍袖,转身坐到榻上,一手抚过扶手上的金龙。
一双细长凤目微阖,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
过不多时,殿外匆匆进来一人,是一个气质阴柔、脸上敷粉的中年,见到妇人坐于龙榻之上,也没有异色,直直拜倒在地。
妇人蓦然睁开双眼,虽没出声,却让阴柔中年不自禁地将头伏得更低。
中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生怕高了一丝,就会惊扰了龙榻上的妇人,却又怕声音太低,让妇人难以听清。
天底下,能让他安如归如此敬畏之人,也只有眼前这个妇人,只因这妇人姓武,名曌。
“回禀圣后,贼人武功极高,又对宫中极为熟悉,老奴该死,实在难觅贼人踪影。”
他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只是乖乖地将事实陈述出来。
武后睁开一双细长凤目,脸上无喜无怒,望着大殿正门之外。
坐在这天下至尊、九五之位上,哪怕是黑夜之中,也可以一目远眺,天街之上,连绵宫阙尽收眼底。
正如天帝高坐紫微,天上地下,尽在掌中。
良久,武后才缓缓开口:“安如归,你说说,本宫是否太过仁慈了?”
虽然语声温和,安如却把头伏得更低,已经紧紧贴着地面,不敢说话。
他知道武后所指,并不止是今夜宫中被盗之事,而是自圣后垂拱以来,天下物议汹汹。
几年前英国公徐敬业于扬州起事反武,聚起十数万大军。
骆宾王当年被他追杀,因吕纯阳插手,逃过一死,谁想到了扬州,为徐敬业起草一纸,实为千古奇文。
只是这篇千古奇文却将武后从头到尾骂得狗血淋头,罪不容赦。
徐敬业起兵,于武后来说只是跳梁小丑,不过是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压境,徐敬业旦夕之间,就被逼得兵败自尽而亡。
但骆宾王这篇檄文却真正让武后雷霆震怒,为此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他安如归当初虽是被吕纯阳镇压,却到底是他纵放了骆宾王,这篇檄文的出世,终究与他脱不开干系,同样受到了武后迁怒。
若非武后有许多倚仗他的地方,恐怕他就早已人头落地。
罪魁祸首的骆宾王,却在扬州兵败之时不知所踪。
世人虽皆以为他已死于乱军之中,安如归却知道,那不过是武后为保颜面之举罢了,实际上这个武后恨之入骨的老东西,早被神秘人救走,从此不知所踪。
此后数年,因畏怒武后剪除宗室,李氏诸王接连起兵谋反,虽然难以成事,也让武后颇为头疼。
安如归这边转着念头,心中惴惴,武后淡声道:“起来吧。”
“谢圣后!”
安如归没说什么不敢,他很清楚,这位圣后是口含天宪,无论是什么话,都只有听从的份。
麻利地爬起,躬身侍立一旁。
武后缓缓从龙榻上站起,凤目远眺,语声淡然:“既然如此,本宫便如他们所愿。”
安如归弯下腰,双手交叠:“恭聆圣后训示!”
凤目之中,冷光乍逝,缓缓道:“着,侍郎周兴,夜审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黄国公李撰,东莞郡公李融,常乐公主,常乐公主驸马赵瑰。”
“不必回禀,按律问罪!”
必死无疑,自然不必回禀。
安如归心头冒起一丝寒意。
这几人是李唐宗室,随琅琊王李冲、越王李贞举兵起事反武。
李贞乃太宗第八子,武后再是大逆,也绝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哪怕李贞事败,也不敢杀他,不仅不敢杀,还得防着他死。
只是此人刚烈,兵败时,就已服毒自尽,李冲乃其子,也难逃一死。
武后自然大怒。
只是余下的李氏宗亲,武后忌惮之下,却没有问罪,拖至如今。
今天之事,就像一根导火索,让武后完全失去了耐性。
从今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了顾忌,李唐宗室,只怕要被彻底清洗了。
安如归不敢露出半点异色,他效忠的不是李氏,而是武氏。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