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一动,身形微侧,拳脚过招声清晰传来,瞥眼瞧去,月下湖旁,两道重色身影交织缠绕。
片刻时间,就已动起手来,快的根本不知何时开始的。
先前两人还隔了些距离,笔挺而立互相对视,这会却……
身手敏捷,招招准狠,一攻一守。前者步步逼近,后者分毫不出岔子。
打的火热,仿佛忘了身处皇宫,即便地处僻静,也不能完全确定没有宫女太监路过。
秦云舒屏住呼吸,脚步更加轻浅,一步步往后退,眼看离远了就要转身,忽的
黑夜中猛然伸出一只大手,出其不意将她迅疾拉去。
只觉眼前一晃,脚步也跟着虚浮,背对月光夜色笼罩,瞧不清容貌。
“什么时候有偷窥癖好了?”
男子声,低沉暗哑,玄色衣袍,叶金纹路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两人已在树林内,大手依旧紧紧扯住她的手臂。
看清来人,秦云舒眉头微拧,右手一挣就已收回,“路过罢了,怎说偷窥?若我是,谢大人也一样。”
淡淡冷声,毫不客气,她不知谢凛什么时候来的,但能确定,秋桐和四皇子,他也看到了。
被这样对待,谢凛丝毫不恼,反倒低笑出声,“多日不见,你这张嘴,越发能说。”
秦云舒瞥了他一眼,“不敢当。”
话落,就要穿过树林,从另一侧宫道回中庭。
却在这时,一道尖亮女子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湖畔跌落一身影,从身量服饰看,是秋桐。
四皇子笔挺站着,冷然不已,低头瞧着她。
“本殿已说,你的身手和六年前一般无二,何必自取其辱?”
冷冽非常,秦云舒能想象,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该是怎样的淡漠疏离。
紧接着,一记畅快女子笑,一点都听不出羞恼,反倒溢着高兴。
“不是我没进步,是你进步不少。我现在后悔了,当初多好的机会,怎就没杀了你?”
笑声中真能听出一丁点的后悔,秀眸静静望着,瞧不出他任何心绪。
“秋将军,时机已过。”
一句落下,平静无波的双眼移转,步子微动,片刻人已远离。
见他朝另一方向走,秦云舒按下心思,没有发出声音,等他走远,她再离开。
“六年不见,你还是一副死狗样,没半点表情,无趣。”
女子娇响,划破夜空,不是打趣,也不是讽刺,实打实的说实话。
淡漠疏远的样子,被说成死狗,不得不说,这比喻……
秦云舒觉的很形象,唇角止不住扬起,眉头也跟着弯了,尽量憋笑。
等脚步声渐远直至听不到,她才缓步朝树林深处去。
这是一片小林子,很快就能到另一头,再经过一条小道,就是通往中庭的大道。
“秦云舒。”
低沉男子声悠然传来,透着些微不满,被完全无视,仿佛他不存在。
秦云舒没有停步,直往前走,只撂下一句,“谢大人,您有闲情逸致赏景,我没有。”
经过雨花村一事,他强行靠近她,从此,对他满满戒备,不让他接近分毫,也不和他独处。
只因他不按常理出牌,很危险。
话音刚落,身后脚步骤响,她知道他追来了,身形一动,猛的转身,一眼就见他伸出的手。
“做什么?”
听在谢凛耳里,十足不耐烦,对他的厌恶,已到一定程度。
他静静望着她,忽觉悲凉,却仍旧轻笑出声,“就这么迫不及待嫁他?”
口中的他,两人一清二楚,萧瑾言。
关系早已被知,秦云舒也不藏着,双目直视他,“是又如何?”
谢凛知道答案,听到她亲口承认,心止不住的沉下,嘴角边的笑都有些僵硬。
“谢大人问我这些,难道要备礼?”
语调微扬,忽而定定道,“不劳烦你。”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谢凛眼神微闪,泛出道道厉光,却在下一刻散去,唇角扬起,浑身泛着慵懒,和先前的他,很不一样。
“如果事与愿违,怎样?”
一边说一边打量她的神情,几乎那么一瞬,她有些僵硬,片刻后眉头拧起,最终又散开。
“不关你的事。”
五字,简单利落,说罢迅速转身,脚步飞快,出了树林没听到脚步,她才确定他没有跟来。
毕竟在皇宫,言行举止小心谨慎。
此刻,谢凛仍站在原地,袖中右手攥着帕子,正是她入谢府,亲自送他的那只。
今晚宴席,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她什么时候离席,他一清二楚。
在她离开没多久,他也离开了,而那时候,萧瑾言恰巧随楚连城,和工部尚书商议红河。
所以,他确定,萧瑾言不会来。
他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他的脚力,如果不是自己暴露,寻常人听不出来。
何况,她的注意力全在秋将军和殿下身上。
那一刻,他很想问她,替他绣个帕子,这么困难?明知道他要什么,偏要拿别人绣的送他。
可偏偏,话到喉咙时
他没有说,甚至这方帕子,他舍不得扔,因为是她送的。
即便不是她绣的,也是她亲自入谢府,呈给他。
暗色中,低笑而出,随风环绕,幽冷刺骨。
最后,他收回帕子,再次放到胸口,目光幽闪。
树林一刻,身穿黑衣的侍卫如鬼魅般出现,“大人,人已到京城,何时行动?”
谢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