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突然趴在桌子上啜泣了起来,双肩一耸一耸的,哭的极为悲伤。
周路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伸出一双油手想要扶起小鸾又没敢,只得六神无主地站在那里,不住地问道:“你喝多了吗?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能喝酒还非要喝……”
周路不知这个师姐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他只见到那些喝多了的人才会突然间连哭带笑的。
小鸾哭了半晌,心里舒服了一点,慢慢地抬起了头,幽幽叹道:“周路,我真的好累……”
周路身体轻轻一震,不再胡说八道了,在小鸾身边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小鸾难得地长吁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幽幽说道:
“你知道,我出生在一个人人羡慕的家族中,在爷爷的光环下,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天之骄女。我们家族统掌着一个庞大的军工帝国,在荒原上,除了咱们天妖族之外,还有大大小小至少七个势力要仰仗我们家族的军工装备生存……”
周路身体再次一震,这是他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他可万万没有想到,二长老莫玄机麾下,势力竟然庞大到远超想像,竟然远远不止天妖族中这一点,难怪掌握着天妖族全部兵马力量的大长老也要对二长老忌惮七分。
原来小鸾的身份比周路心中想像的还要尊贵。
小鸾酒意上涌,脸色显得即憔悴又疲惫,头就势轻轻靠在了周路的肩膀上,周路身体一僵。
小鸾幽幽说道:
“可是,谁知道我身上背负着多大的压力呢。从小,我就被要求必须完成一个又一个我几乎完成不了的目标,从我懂事的时候起,我身上的压力就几乎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做为家族的继承人,我必须要极为优秀,必须要表现出远超于别人的天赋。当我拼尽全力终于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实现了之后,马上又会有一个新的难到极点的任务落在我的肩上。”
“这些年,我按照家族的设定一步一步地走着,我第一次测试就成功实现了三簇控火,在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枯燥的炼器术学习,十六岁就完成了惊人的玄金三锻,不过下一步,爷爷又马上为我安排了深奥的阵纹学习。别人都看到我身上耀眼的光环,但是谁知道我走的有多累啊。”
“周路,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周路听到这样柔柔的呼唤,竟然有些痴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心中竟然这样苦。
小鸾接着说道:
“我其实只是一个十分平凡的女孩子,我渴望一个没有任何打扰的安静的山谷,我渴望能有一个坚实的肩膀任我依靠,我渴望在我累的时候,我可以放纵地放下肩下所有的压力,我渴望能有一个人帮我分担,可是,全没有……”
“周路,在我最累最危险的时候,是你突然出现救了我,那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轻松吗?我真想永远这样放松下去,可是,你又要走了……”
小鸾再次举起酒葫芦,用力喝下一大口,她已有七分醉意了。
周路鼻子酸酸的,他本来想说自己不久就会回来的,不过他听出小鸾仿佛话音之外不是这个意思,周路不敢再分析下去了。
小鸾身体坐直了,眼圈还在红着,说了那么些话,她明显的心里舒畅了一些。
再次幽幽叹了一口气,小鸾轻声说道:
“周路,谢谢你能听我说完这些,我好多了。”
“哦!”
周路憨憨地点着头。
小鸾又说道:“周路,和我说说蒙恬吧。”
周路拿的酒葫芦差点掉到地下,赶紧惊慌着摇了摇头:“她有什么好说的。”周路狠狠地给自己灌下一大口酒。
小鸾柔柔的目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周路,周路终于败下阵来,借着几分酒意狠狠地甩了甩头:妈的,一个女孩子都敢将心事说出来,我有什么怕丑的。
说就说。
周路也有几分醉意了,轻声从结识蒙恬开始讲起,讲到两个人玩背媳妇的游戏,讲到自己为了蒙恬不知和别的孩子打了多少架,有多少次头破血流,回家后执拗的就是不说原因又被爷爷狠狠地收拾。
再讲到无论他付出了多少,到后来蒙恬还是慢慢地开始不再和他来往了,从此以后蒙恬在族中清艳之名天赋之名逐渐远播,而自己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无所不为。
再到献祭大典时自己召唤到了让全族人嗤笑的战魂,蒙恬却在他最低落的时候公开还他信物,与他断绝以前所有盟誓,从此今后无论再多缘起缘灭,两人都仅是荒原上的陌路人……
周路甚至将自己独自坐在草坡上看着天边的云时,那一刻的孤独与悲伤全都讲给了小鸾听。
周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酒意上涌,也许是一个心事放的太久了,说出来会是一个解脱吧,周路竟然将那些无人知道的心事一股脑地讲给了小鸾听。
蒙恬带给周路的,不仅是当众告诉他:你配不上我,咱们两人的世界再无交集的屈辱,更多的是割裂了周路一段生命过往,让周路就连回忆过去都成了一种奢侈。
周路心中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虚荣、好色、贪吃、睚眦必报原本就是他的最大追求,他也从来没有觉得,对一个人怀恨在心有什么可耻的。提到献祭与蒙恬时,周路嘴角都在抽动着,仍在怀恨的样子。
小鸾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周路这个样子,突然轻声问道:“人家说恨一个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