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尔升这个家伙,这半个多月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之后变得这么吓人……闻妍欣心里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一出表演,震撼不已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郁闷。
音乐到了后半段,舞步已经变为了踢踏舞与曳步舞的结合版,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双腿,感觉都要出现残影了。但是她拉琴的双手却极为稳当,每一个音符都很清晰,弓法依旧井井有条,看得出来是经过了一番苦练的,不然根本做不到二者同时兼顾。
而站在小舞台侧的谭语蓉此时此刻已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嘴巴了,根本不能呼吸,站在侧面,看得更加清晰,音乐声也更加清楚,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擂鼓一般砸在她的心头,简直让她难以喘过气来。
但是,观众们还是太天真了,他们真的以为表演只是如此吗?错了,这个时候,一段间奏进来,连尔升忽然用拉弓的右手将头上的黑色礼帽摘下,忽地往观众席里一抛,坐在前面区域的学生们不管男女一窝蜂地嗡上去哄抢,而此刻台上的她忽然一个鬼魅的滑步来到了小舞台键盘边上,和身为键盘手的谭语蓉面对面。
谭语蓉感觉自己去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气都不敢喘一下。面前的人是连尔升吗?刚刚离得远看不大清晰,现在离得近了,她简直被惊艳了。好妖孽的妆,特别是那用眼线着重刻画的眼角,上翘出不羁的弧度,微红的唇角带着坏坏的笑意。
她要干什么?谭语蓉几乎是傻在了当场,只有泛着惊诧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连尔升。
这个时候,忽然连尔升将右手抬起,将弓咬在了嘴里。然后将空出的右手伸到了键盘之上,反弹键盘!
一串来自钢琴的清脆快音出现,竟然是连尔升用右手在键盘上反弹出来的。她此刻站在键盘对面,所有的按键都是反着的,但是那一长串钢琴奏出的伴奏音却被他明快又犀利地弹了出来。
弹完这串音,连尔升冲着呆滞的谭语蓉眨了眨眼,咬着弓的嘴角有着调皮的笑容。然后取下弓,将小提琴重新夹在脖间,一边巧妙地跟上了随后而来的小提琴主旋律,一边用太空步滑回了舞台中央。
最后大高/潮独奏出现,连尔升将步伐化为popping中的圈地滑步,缓慢优雅但又充满了视觉震撼,她的表情变得悲怆,闭着双眼,皱着眉头,侧着脑袋,将《克罗地亚狂想曲》最后的乐章奏出极端悲愤苍凉的情绪,好似一个老兵在残垣断壁的战场上呐喊,当最后一个短促的音符落下,轰击全场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感觉溢到脑部的血液轰然落下,给人一种坐着过山车下落的失重感。连尔升将最后的pose定格在小提琴夹在脖间,弓弦下指的模样。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缓缓地将小提琴放下,重新夹在了腋下,一如她最开始登场那般。她深深地向着观众席鞠了一躬,汗水顺着鼻尖和垂下的发丝滑落,砸在了木制舞台上。
全场呆滞好几秒钟,最后贵宾席里的艺校老师们集体站起来鼓掌,受到了老师们的带动,学生们不论年级班级,全部站起来鼓掌。坐在前面的一些政府领导见此状况,也站起身来鼓掌,包括面色有些复杂难抑的宁云封。
此时此刻台下老师们学生们心里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他们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拼命地鼓掌。这一出犹如神迹的表演,在每一个少年少女的心头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样一种独特的艺术,由一个神一样的人来完美地呈现出来。
而站在舞台边缘的谭语蓉却在镁光灯的强烈照耀下,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人背后生出了一双宽大无朋的纯黑羽翅,羽翅振动,仿若即将高飞而起。
“…黑天鹅……”谭语蓉喃喃地说出了这样一个让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词。
掌声持续了好长时间,连尔升不知鞠了多少次躬,依旧难以谢幕。但她内心也是极为激动的,没日没夜地准备了将近三周的时间,几乎天天熬夜到凌晨,有的时候吃喝睡都会在练舞室和琴房,一切的精心准备,终于得到了回报。
最后一次鞠躬,连尔升不再谢幕,直接走下了台。台下,一个气质斐然的女人正在等待她,女人名叫凌思悠,是她新拜的小提琴师傅,同时也是著名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每年都要出国好几回,去国外演出,出过个人作品集,这首《克罗地亚狂想曲》就是她帮着连尔升改编成小提琴曲的。
而舞蹈自然是刘师兄帮连尔升编的,刘师兄实在太有才了,整套舞步他不过花了一天就编出来了。不过刘师兄今日有事没能来金中看表演。
“小升,超帅的,非常棒!”凌思悠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嘿嘿,谢谢凌老师,都是凌老师编曲编得好。”连尔升不忘拍了拍老师的马屁,结果招来了一个白眼。
“你啊,为了这个晚会也未免太拼了,眼圈都是黑的,要不是现在被妆容盖住了,还不知道要多难看呢。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啊。”凌思悠说道。
“嗯,我知道的。”她轻轻回答。
蓉蓉,你看到了吗?我不会放弃的,不论你怎么推开我,我都会一次次逼近你。她嘴角弯起笑容,那模样,让一旁的凌思悠莫名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