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蟒袍,只身玉立在楼阁阳台处的单仙童,见到望星崖边,那位一袭黑杉的男子,探手在那头停落在他肩头的鹰隼毛羽上轻轻揉摸着,不多时,那头鹰隼就如一支利箭飞射向天空,消失不见。
只见那黑杉男子将手中的纸条往崖下一扔,却未曾想一阵山风吹来,将纸条吹拂向了半空,男子没有在意,只是望着崖下那片色彩斑驳的大地,在他看来,山上山下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甚至可以说,他目之所及之地,皆是凡间。
忽然,他自嘲一笑,道:“吾辈皆是凡人,既生人世间,又何谈山上山下。”
就在这黑杉男子自嘲之际,单仙童在高处远远地便看见有位身穿华贵衣裳的富家翁似得中年男子,摇摇走来,使得他那宽大的衣袖在半空来回地晃荡。
来者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角鹰山的山主,亦是当今中原唯一一个胆敢自称魔教教主的人物,他叫孙希平。
也不知是孙骆涯的自嘲声较为响亮,还是他孙希平的耳力惊人,竟是在大老远就听见了青年男子的自嘲声。待他走到近前,与自己打骂不得的崽子并肩而立,一同望向望星崖下,那片斑驳的大地,轻声道:“我们虽是凡人,但你可曾知道,为何山下人会敬畏山上人,而山上人却艳羡山下人……”
孙骆涯默不作声地摇摇头。
见自家崽子没故意和自己作对,孙希平心里头乐呵的同时,嘴上却也是在解惑,只听他郎朗而谈道:“在民间不知有多少凡夫俗子也曾幻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背负三尺青锋,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的江湖豪侠。可这种虚无缥缈的臆想,都在冷酷无情的世道生活面前,被打散的无影无踪。”
“世俗凡人都以为山上山下便是天界与凡间,其实不然。如我们这般占山为王,开宗立派的江湖武夫,哪算得上是什么山上人,顶多也就算半个。在这世道,真正算得上是山上人的,也只有龙虎山的那些练气养气的羽士散修罢了。”
“其实说到底,民间的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凡夫俗子,并非想当龙虎山那些臭道士一样的山上人,而是想当我们这类,占山为王开宗立派的江湖人。正所谓‘不入江湖,不知江湖’,他们这些从未真正接触过江湖的人,哪里又会知道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江湖人,又何曾不是艳羡他们这些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贩夫走卒?”
“不喜欢,离开就是。”孙骆涯没好气地白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道:“矫情!”
孙希平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儿子啊,你没真正接触过江湖,所以并不知道我们这些江湖人的想法。入江湖容易,可出江湖……难喽!”
原本孙骆涯还想再反驳一句“有什么难的”,可那老不死的已经“哈哈”大笑得走下了望星崖。
当时的魔教少主并不知道,他爹口中所说的“入江湖容易,出江湖难”的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这位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场腥风血雨的魔教少主,直到临死之际,也都不曾想离开这座叫人流连忘返的江湖。用他那时的话说,“这江湖,当真是喜欢得紧呐!”
高处的单仙童没有练就过什么神耳通,所以自然就听不见远处那一老一小到底在谈论些什么东西,直到那位魔教教主离开了望星崖,那位孤身而立在悬崖边的魔教少主,这才缓步走下望星崖。对此,单仙童也是好奇,明明是父子,为什么就不能一同回去?
忽然,有黑影遮面,取下来仔细一瞧,原是一张不大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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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望星崖,孙骆涯也没回自己的偏院,而是在角鹰山上闲逛了起来。经过与孙希平的那一番对话,自认为自己已经闯荡过两次江湖的孙骆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以前只知道江湖不简单,可未曾想自己偷溜下山两次,两次都是死里逃生险象环生,可没想到这样还不算是江湖。那江湖,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孙骆涯不解。
其实咱们的魔教少主现在并不知道,他那两次下山,都是他老爹孙希平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暗地里,他孙希平不知道派遣了多少支直系死士暗中保护,生怕他儿子出了点什么意外。
若要让孙希平来说,孙骆涯之前的两次下山,最接近那所谓江湖的一次,就要属第一次了。那一次他孙骆涯离开了扬州地界,策马扬鞭到了荆州,他也是在荆州遇见了天清峰的美女掌门单仙童。那一次,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还将那位用人皮面具易容过的魔教少主的画像流传了出去,直至各大正道门派暗下联手,围剿魔教少主唐王孙于荆州。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至今孙骆涯想不明白,而孙希平却心知肚明的事。那就是在当时荆州的那次围剿中,孙骆涯曾以魔教特有的联络方式与荆州地界的魔教分坛联系过,可是他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到最后,他不得不公开自己是魔教少主唐王孙的身份。未曾想,他这一句话,仍是没有叫那些在暗地里观察的魔教分坛弟子出手,倒是将那些时刻保护他的直系死士引了出来。
事后,孙希平追查过此事。可荆州那边的魔教分坛坛主却一口否认这件事,他坚持己见,就说他们分坛从未接到过魔教少主的求救信息。至此,孙希平明面上虽已不再追查,可暗地里还是觉着此事还有蹊跷可寻。故而就让直系死士,继续追查。
对于这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