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诸葛瑾不怎么放心,再次到二弟诸葛亮的房间探视。
却正好看到,三弟依偎在诸葛亮脚旁的床榻上睡着,身上还盖着一方薄被;二弟诸葛亮却是再次醒来,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窗外的黎明。
“二弟醒啦?”
诸葛瑾语气中有着喜悦。
俗话说,长兄如父。
在南阳的这几年里,诸葛瑾那是又当爹又当妈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两个弟弟长大。是以,诸葛瑾对两位弟弟的感情那是极深的。
诸葛亮挣扎着靠在床头,安慰着兄长道:“劳大哥操心,愚弟感觉已经好多了。”
练气出了岔子,肯定是不可能自动痊愈的。
能醒过来已经算是命大,小命也算是保住了;但身体中经络上的伤,和脑海中的伤势,那些才是硬伤。若没有调理好,落下病根,日后三病五灾、头痛脑热的,那将是常态。
诸葛瑾虽不练气问道,这一点却还是懂的。
“二弟既然醒来,想来也是无大碍,但身体却还得好好调理。”
“朝食之后,大哥就去一趟涅阳县,凭着叔父昔日的交情,想必也能请来张家名医为二弟诊治。二弟无需担心,好好养伤即可。”
诸葛瑾说着,还为三弟诸葛均掖了一下被角。
原本,昨日午后,诸葛瑾就准备前往涅阳县的,只是当时恰逢二弟诸葛亮醒来,欢喜之下,又延请附近乡里中的医者诊断开药,这就给耽搁下来。
村医虽然说过,诸葛亮已经没什么大碍。
但诸葛瑾觉得,还是请来张氏名医世家诊治一下的好。
……
“那就有劳大哥啦!”
对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亲情,诸葛亮极为感动。
从襄阳城外的隆中,到宛城左近的涅阳县,却不是那么好走的。
道路没什么问题,附近也没有什么匪患,主要还是这个地段的问题。
宛城被曹操收入囊中之后,自襄阳至宛城的这百余里之间,就正好是刘表与曹操的势力交错之处。目前,双方虽还没有爆发大战,但小打小闹的你来我往,却还是有的。
所谓兵匪一家。
刘表麾下的荆州兵,多半是不会为难诸葛瑾的。
但曹操的兵马却貌似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遇上讲理的曹军还好说,给点钱帛就能打发;遇上不讲理的曹氏匪兵,连人带牛车一起扣下,只怕还会被安上一顶奸细的帽子。
这事以前也是有发生过的。
所以,从襄阳到涅阳的这条路,其实并不安全。
但诸葛亮却并没有拦下大哥,不让他前往涅阳犯险。
一者,蜀汉丞相诸葛亮的记忆虽然破碎不堪,也没有关于涅阳求医的这段记忆。但蜀汉丞相既然渡过此劫,而长兄诸葛瑾后来还活跃在孙吴集团,这便说明,兄长此行多半是无碍的。
即便请不来涅阳县张氏名医,想来长兄也没有遭到曹军太过诘难。
再者,就算遭到曹军诘难,这在诸葛亮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难。
此前,曹操攻打陶谦的时候,或是真的在徐州屠过城。但是,自从曹操迎奉天子驾临许昌之后,曹军中的害群之马便被剔除得差不多了,即便还有三两只,多半也会收敛许多。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乱兵,除非杀红了眼,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屠杀士人的。
以长兄诸葛瑾的士人身份,肯定不可能在曹操的地盘上畅通无阻,或许还会遭到曹军些许诘难,却绝对是没有性命之虞的。
既如此,诸葛亮为何还要阻止兄长走一遭涅阳县的?
况且,他诸葛亮也想早日痊愈的说。
……
次日傍晚,诸葛瑾果然安然无恙归来,牛车上,还有一并请回来的神医张仲景。
这时的张仲景正待在老家涅阳,整理着这几年的行医所得。诸葛瑾赶到涅阳时,只说明来意,张仲景便连夜上了诸葛瑾牛车赶来隆中。
这两日,诸葛亮的病情并没有恶化,却也没有丝毫好转。
浑身经脉像是寸断一般,诸葛亮只能躺在榻上,并脑海中不时有着阵阵刺痛。
上一世的零星记忆中,诸葛亮也好几个法术,是可以自行调理这点小伤的。
但这时的诸葛亮,却因修法不成反受其伤,识海中的那一点点法力虽在,他却无法调动分毫,自然是不可能自行调理养伤的。
草堂中,四旬有六的张仲景完全不似中年,一手摸着唇下短须,一手为诸葛亮把着脉。
“嗯,果然是练气出了岔子,导致经脉受损。”
“神魂也有点受损。”
“不过却也无妨,这点小伤并不是疑难杂症,某开两剂汤药,贤侄坚持服用旬日,保管你活蹦乱跳,且还能练气修法。”
张仲景收回把脉的手,微笑道。
诸葛亮的这种伤势属于内伤,村医自然是束手无策的;但对于名医来说,特别是像张仲景这样的神医,诸葛亮的这点伤势只能算是小伤,旬日之间就可痊愈。
何况,如果有练气小成的道友或者长辈出手梳理,诸葛亮的这点伤就更不成问题。
“如此,就有劳仲景先生啦。待亮痊愈之后,自当登门致谢!”
诸葛亮勉力拱手,道谢着。
张仲景摸着胡须,闻言有些欣慰。他倒不是欣慰诸葛亮是否会登门致谢,而是诸葛亮的言行举止和态度,果然如好友生前所说的那般早慧。
须知,这时的诸葛亮才十七岁。
想想荆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