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陷入到长久的沉默,目光相视。
两人发现对方的眼神变得比以前深邃了很多,眼神之中不再是父子相望,而是在估量着对方的底线。
此刻的两人,不再是父子,而是变成朝堂中的两位探触对方底线的朝臣,魏良卿明白,接下来所做的决定,极有可能改变自己的魏府。
“麒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爹,你说吧。”
“如果将来信王真的对咱们魏家不利,你又具有了很大的势力,到那时候会不会为了保护我们。而和信王发生朝野上的冲突,甚至极有可能……”魏良卿将声音压低,“造反!”
魏麒麟毫不犹豫的点着头说道:“爹,这一点你都不需要问我,难道这两三年你还不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个性吗?要我给信王当臣子可以,可是以信王的那样的心态,他是不会让我给他当臣子。现在离九月份不过半年的时间,咱们魏家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样……”
魏良卿身子向靠椅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想怎么做?”
魏麒麟沉声道:“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我会尽可能地发展自己,也会给信王半年的时间,让他真正站在一个皇储的角度来思考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相信,信王现在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管是他自己的探子,还是皇上的暗示。”
魏麒麟边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爹,我也不希望和信王走到那一步,信王和我之间有仇怨,却不是非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我也希望好好的和信王合作,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信王真的对我下死手,那也别怪我将这大明的江山倒个天。”
说着,魏良卿明显魏麒麟的眼睛中看到了凶猛的光彩。
“合作……你终究是不愿意为臣啊……”
魏良卿心中大骇,明白自己无法阻止魏麒麟这样做。
难道朱家就逃不脱兄弟相残的困局吗?
魏良卿看着自己眼前的魏麒麟,心中哀叹道。
看到魏良卿没有说话,魏麒麟眼睛一转,内心闪过一种冲动,试探性的问道:“爹,有句话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如果我问了,你也不要多想,只不过是我心中的疑惑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啥事不能说的呢?”魏良卿点头说道。
魏麒麟将身子靠近了魏良卿,轻言细语的说道:“爹,我自掌管军事情报局以来,收到了很多来自于民间的流言,有一条让我感觉到深深的恐惧,那就是,我到底是不是你和娘亲生的?”
“混账!”
魏良卿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怒色!
“你这混小子在说什么呢?你不是我亲生的,难道还是别人生的不成?这样的流言你也相信吗?”
魏麒麟呵呵的笑了两声,连忙摆手道:“爹啊,你也别着急,我不过将心中的疑惑问问罢了。”
“你以后切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你不是我生的,又是谁生的?若是让你娘听到这个问题,你想把她气死是怎么着?”魏良卿大声的喊道,在魏麒麟看来有些反应过激。
魏麒麟坐直身体,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爹,有很多事情的,不是我魏麒麟能掌控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任何事情。我只希望在和别人的相处之中以感情为重,以良心为依托。爹,不管这个流言是真是假,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亲爹,娘也一辈子都是我的亲娘,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抹杀的。”
站起来的魏良卿看着魏麒麟认真说话的模样,心中惊讶。
他知道总有一天魏麒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的早。
自从魏麒麟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模样,魏良卿就知道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
特别是魏麒麟这种绝世聪明之人,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魏麒麟和魏良卿在长相上差异太多了。
不管民间的流言传出,是在魏麒麟长大之后,还是之前就有,难免会让人心中产生怀疑。
再加上魏麒麟的秉性和魏氏其他子弟完全不一样,傻子才真正没有想过呢。
可是魏良卿却不能在魏麒麟面前露马脚,若是两人真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魏良卿在魏忠贤的面前肯定是难以掩饰的。
若是在魏忠贤的面前也露出了马脚,那么十几年前的事情可就全部暴露了。
魏良卿几乎可以预见,到了那时候,魏忠贤灭起魏麒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爹,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魏麒麟好话也说了,丑话也说了,所有的选择权都放在了魏良卿的手中。
这层窗户纸早晚有一天会捅开,甚至于现在两人心中都已经有些数了。
如果此时魏良卿不站出来表态,魏麒麟经历了这么久官场的事,知道人心难为,还真就难以把握住魏良卿在接下来的态度。
皇位之上,无父子兄弟。
官场生死之事之上也同样无父子兄弟,更别说魏麒麟和魏良卿之间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这层天然纽带。
感情在人的生死面前太脆弱了,光是一个吃饱肚子的问题,就足以让兄弟反目,夫妻各飞。
魏良卿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之上:“我总算是明白了,你之前给我的那三百万两可真是不好拿呀,前几天叔父还在说这件事情,若是我不帮你,有朝一日这三百万两就是我的催命符吧?”
“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还对你下手不成!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