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元这孩子怎么和京察的人闹起来了,也太没大没小了吧?”黄彦士皱眉嘀咕道。
显然对于这事儿,黄彦士还是比较上心的。
最起码,要比那些茶梅和金银花重要。
说起来也奇怪,扈芝元作为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千户,就算在武官体系内,也只是一般般。
可是,这扈芝元在南京却有着卓然的地位。
甚至比那些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还让人看重。
能在这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这般卓然,显然是有着黄彦士的关系。
每一年黄彦士的筵席中,这扈芝元总能受到特别关注,坐在与黄彦士比较近的位置。
只是所有人都不清楚,扈芝元与黄彦士,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彦士不愿意说,别人也就更不敢询问,便由着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下去。
谢常刁这时开口道:“由于吃不准这些京察之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就让应天府府丞先去应付他们。
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就让扈千户知道了。扈千户觉得这些京察的官员太过年纪,便以假冒京官的罪名,想要将这些人逮捕。只是后面似乎闹的有些不太愉快,双方就打了起来。死了不少人,扈千户也让抓了起来。”
“那这些人到底是真是假?”黄彦士皱眉问道。
谢常刁长叹一口气,道:“如果是假的,他们敢这般肆意妄为吗?杀了人,还将这些人丢在了官驿外面,很显然他们是想要将事情闹大了啊。而且这些人这般年轻,做事又这么激进,怕是十有八九咱们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是真的了。
京城那位炙手可热的人物,已经到了南京。”
谢常刁的话,让黄彦士眉头死死皱在一起,然后缓缓将自己的身体全部躺在身后的椅子上,似乎以这样才能够让他全神贯注的去思考。
许久后,黄彦士闭着眼睛说道:“如果真是这人的话,南京这次怕是难以太平了,东林党那些人在京城都斗不过他,此刻人家还拿着皇上的法谕过来,我用什么跟人家斗。现在只有看他掌握了多少有用的信息,以及目的到底是什么……
常刁啊,这事关系到了身价性命,你还年轻就不要搀和进来了,快快离去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及我这老头子,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圣贤书都白读了,最后折在这几个混蛋玩意身上。”
听到黄彦士的话,谢常刁本应该是高兴的。
可是不知道黄彦士到底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试探话。
当即说道:“黄老可千万别这样说,平时您对我的关照也不少,您有事情了,作为晚辈的,自然得能尽三分力,便用十分力,何来袖手旁观一说。”
黄彦士笑了笑,知道眼前这男人,朝中没有什么靠山,想要生存下来,便只能谨小慎微。
可是像黄彦士这种活了一辈子的人,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开了,此刻这南京已经是风雨飘摇的为难时刻,他也没有必要将这未来的好苗子拉扯进来,使得就此夭折。
当即黄彦士叹道:“常刁,尽管平时咱们不怎么亲近,可是你毕竟是一个好苗子,只有活着才能对大明做更多的贡献,就是十个扈芝元加上二十个钱天明,都不及你一个谢常刁。
我黄彦士就算再混账,也不会拉着你们这些读书种子,去扛这狂风骤雨,所以刚才所说之话,都是自肺腑的。若是将来我不在了,某一日黄家的人有难,你能帮上一帮,我就感激不尽了。
行了,最近咱们还是别联系了。
带着那些金银花走吧,不送了。”
说道这里,黄彦士摆了摆手,便不再说话。
听闻此言,谢常刁站直身子,看着躺在椅子上的小老头,心中五味杂陈,说到底还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即朝着黄彦士所在的位置拱了拱手,便转身带着那些金银花离去。
来到马车上后,沉默片刻,谢常刁便开口道:“带我去官驿。”
另外一边,黄府内。
黄彦士坐了一会儿,开口道:“让人准备一下,我得去拜访一下老伙计了。方从哲啊方从哲,若不是你那娃娃逼我,我家芝元、天明何至于陷的如此之深。”
当应天府府尹的马车来到官驿外面时,远远的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道:“老爷,怕是只能送您到这了,外面的人太多了,车过不去啊。”
其实谢常刁远远就已经听到了议论的声音,当他掀开车帘时,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也是有些诧异。
只是些许死人,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了自己到这里的目的,谢常刁就连忙走下马车,道:“行吧,就在这里,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着谢常刁就往人群中间挤去。
渐渐有人也认出了谢常刁,就慌忙给他让了一条道,让他挤到前方。
当他来到官驿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就直窜鼻尖。
谢常刁就只好学着众人的模样,用手指死死的捏着鼻子。
免得让这难闻的气味进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当他看到地面上那血肉模糊的尸块,以及整齐光滑的切口,他就知道这些五城兵马司的混账玩意,显然是得罪到了高手。
在南京为官这么多年,谢常刁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尸体,像这么整齐的尸块,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样自己一直留守在这南京是有些坐井观天了,都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了。”谢常刁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