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困,睡觉觉。云儿就自己跟自己玩啦。”云儿突然想到什么,笑嘻嘻地说。“大哥好几天一直在家里,就是不太说话,总是喝臭烘烘的药。”
秦长安无奈摇摇头,天真无害不假,但傻姑娘连亲人的病痛都看不出来,吴鸣要她这么懵懂无知一辈子,怎么可能是正确的选择呢?!
“你出来的时候,跟你大哥说过了吗?”她耐心地询问。
云儿眼底一派纯净,有点懵了,但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缓缓地摇了摇头。
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嗓音,声音很急,还带着剧烈的咳嗽,似乎藏着很多躁火。
“云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跑出去!云儿?你在哪里?”
“听见没?你大哥在找你。”
云儿不肯走了,秦长安露出一丝苦笑,这傻姑娘总算还知道她大哥生气了,可惜云儿还比她胖点,力气也不小,她用了吃奶的劲,才把云儿拉到自家门口。
门里的男人气得不轻,直呼其名。“明云!你再不回家,是想要被我打手心吗?”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几乎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吴鸣好不容易不再咳嗽了,一开门,却险些撞上秦长安,他生生止住脚步,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惧和错愕。
下意识地一摸头,头上的锥帽还在,他还暗自松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哑着嗓子问。“郡主,您这是——”
他看到白银手里的一大包年货,有鱼有肉,有鸡鸭,还有一包红色鞭炮,马上明白了,这是送年货来了。
但秦长安堂堂一个郡主,怎么亲自送来了?在外人眼里,这实在太不寻常。
他的心的咯噔一沉。
“白银,把东西拿进去。”她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明云?这个名字……她到底在哪里听过呢?云儿姓明吗?但她记得,在北漠姓明的人不多,算是个罕见的姓氏。
脑子里有什么,一触即发。
明云,官窑的一个烧火丫头,脑子坏了,经常闯祸,有一天失踪了,众人发现后报了官府,找了好多天没找到,最后在荷塘里找出了一具泡的发肿的尸体。
明云,是明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长安的双足定在原地,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她问过龙厉真正的明遥是不是死了,龙厉说他没杀明遥,难道他给了这对兄妹全身而退的良机?!摆脱为奴为娼的命运,小隐隐于世,甘于当两个普通人。
吴鸣双手无声握紧,感受到秦长安愈发深沉的目光,宛若绳索般捆绑住他,他的内心越是挣扎,绳索越是勒紧的令人窒息。
他从不希望任何人发现那个秘密,但为何此时此刻,却有一点点希望她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他的心从未有过的混乱和矛盾。
“你病了,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不是找死吗?”她冷着脸问,不等他开口,一把抓住他的手,径自往前走。
跟在身后的白银突然面色一变,眼神略微往上移,随即麻木的面孔又没了任何波澜。
云儿屁颠屁颠地跟在白银身后,那一串大红色的鞭炮,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秦长安把吴鸣往床上一推,重重地关上门,最后的一幕就是白银守在门外,几不可察地转了一下脖子的情景。
她顾不得太多,冷眼旁观着即便因为走路太快咳个不停,伏在床上一时之间都无法起身的那个高瘦身影,沉默了许久,总算压下心中的起伏。
“我问你,你的小厮惊雷在何处?”
吴鸣隐约做好了心理准备,便是她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了,但没料到她问的第一句话并非是他或是云儿,而是惊雷。
他捂着唇,缓缓地转过身来,眼底一派惊惧之色,连锥帽都无法挡住。
“死了。”
“怎么死的?”
“我们不停地换地方,路途奔波,惊雷是最辛苦的,去年入冬的时候就染了病,我给他请了村子里最好的大夫,但还是没熬过三个月。他跟随我十多年,走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是我欠他的。我怎么也没想过,小时候总被人说壮的好似一头牛的惊雷,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吴鸣的嗓音依旧很哑,好似尖锐的砂砾一点点摩擦着她的心,她听得心中烦闷,酸酸涩涩的,很不好受。
她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冷若冰霜的脸上多了几分柔软。“吴鸣……或许我可以称你为明遥了?”
吴鸣沉默了许久,久到秦长安认定他不会亲口承认,锥帽在他头顶有些歪斜,黑纱已然挡不住所有的脸,下颚一道道纵横交错、起伏不平的旧疤,甚至连唇角的线条都模糊了,不用想,这张脸就是龙厉那张人皮面具仿效的真身。
他涩然说道。“郡主,这个名字,在你心里早就是属于另一个人了吧。”
“虽然是他先入为主,但这个名字还是你的,至于他……马上就要离开北漠了,我正在想是否要安排他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既然在最后的时间里找到你,不如就把你的名字还给你。”
吴鸣的心微微颤抖着,不敢置信。“还给我?”
她直视着他的眼:“你跟他身形极像,换上一袭黑衣,戴上一张面具,一般人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如果你愿意入仕当官,我未尝不能为你开一条路。”
“不瞒郡主,明家还未出事前,我的确一心想当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