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香过后。
在方元桢一家惶惑不安的等待中,那两个私下谈判的妇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李氏脸色煞白,眼睛里痛苦不堪,惶恐不安,又有着万念俱灰后的挣扎和心酸。
“娘。”元桢连忙迎上去,拉住李氏的手,心疼地看着李氏。他发过誓,不能再让娘受委屈,但是,今天他感觉到很无力。
李氏抬起一只手,阻止他们任何人再上前问候询问,面色铁青地沉声说,“这些事,到此为止,你们以后,都不许再为难五婶。”
轰!
听到元桢几人耳里,这简直就是一枚炸弹!
他们今天好不容易据理力争,这么多年的委屈,眼看着就翻身了,李氏却突然变卦?!这对他们犹如五雷轰顶,不能接受!
“娘,你……这是为什么?!”元桢满眼的不可置信,眼圈瞬间都红了,媳妇儿今天这么厉害,好不容易要为他们家出口恶气了,可是,娘怎么会……
元阶暗暗吸了口气,垂眼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冷意。
当李氏答应方五奶时,他就知道,今天将功亏一篑。
田蜜内心也十分委屈,早知道李氏有把柄被人家抓到,她就不这么费心费力了!到现在自己却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也就元桢实诚,还只以为是方五奶算计了李氏。
方五奶……老太婆厉害啊,还留了这么一手,原来手上有底牌!
既然有底牌,早亮出来啊,却偏偏看她在这儿表了这么久,到最后却让她空欢喜一场,这是故意让她出丑!
可是,再生气又能怎样,李氏这脸色看起来,也是绝对的受制于人,他们现在不适合再逼李氏说什么。
于是,悄悄拉了拉元桢,低声说:“别说了,听娘的。”
元桢不甘的瞪向方五奶,拳头悄悄握紧。
不能支撑这个家,不能保护家里的女人,这让他羞愧又激愤。
“我们回去。”李氏的眼睛里没有焦距,机械化地说了句,就抬起脚步,定定的往外走了。
元阶紧随其后。
田蜜硬拉着元桢,也走了出去。
方才还风光无限的一家人,现在,却就这么轻飘飘的,茫然无措的,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路,几个人都心情复杂,气氛沉闷的极点。
元桢也没有再追问李氏,而是气恨的加快了步子,甩开了田蜜,先一步走向自家院门。
田蜜想唤住他,但是,却忍住了。她了解元桢的感觉,他不是没智商,而是不愿意相信吧,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今天,也该暴发了。就让他顺顺气儿吧。
倒是元阶沉得住气,一路陪同着李氏,慢慢往家里去。只是,他也没有开口。他没有表现出不忿,不代表他对李氏没有意见,只是,他自觉家里的祸根,有他一份,便忍耐不发。
田蜜此时心情也不好,也有点赌气,心里不埋怨李氏是不可能的,她这么精心唱的一出戏,本来都旗开得胜准备庆功了,却被李氏给一招给破坏了,能甘心吗?好心好意为他们方家翻案,谁想到李氏有把柄给人手上,真是晦气!让她白白折腾,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于是,一家人回到家里,全都闷不作声的。
元桢二话不说,拿了工具就又下地了。
在家太憋屈,他还是到地里浇浇水,除除草,比较畅快!
不然他能怎么办,他能吼娘吗?能逼娘交待实情吗?
不能,所以,他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元桢一向隐忍,从未这样失控过。谁都知道,他不是为了那八十两没要来而生气,都只为,李氏的隐瞒,和今天这猝不及防的挫败。
元阶进了家门后,便直接也躲进了屋子里。家里长辈的事,他从不计劝打听,今天这情形,他更是不会过问。但是,心情不爽也只能默默承受,无奈接受。
也只有田蜜,她跟李氏的两个儿子不同,她可没有这么多的顾虑,是媳妇儿不是闺女,她最照顾的不是李氏的情绪,而是更想解惑。
于是,她追着李氏进了里间,掀开了帘子站到了李氏面前。
李氏坐在床边,还是在呆呆的出神,眼睛里,开始有些浑浊和悲伤。
田蜜不想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想直接的问。
“娘,现在在咱自己家里,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有什么可怕的?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五奶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也好让我们心里不这么憋屈。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为难之处,但是,你说出来,也许我们一起想办法,就可以解决困难,不用再受制于她。”
这次,李氏没有发火,没有怪田蜜多管闲事,而显得很疲惫地说:“你不要问了,这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娘,这件事我是受害者,我差点儿被全村人当成妖怪,成了众矢之的,我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讨回公道,我也真的做到了,但是您,却让我半途而废,难道你就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你说完了没有?”李氏抬起眼睛,空洞的眼神里,是不耐烦,“这个家是我做主,我说不追究了就是不用追究了。”
“可是娘,我白白受了委屈……”
“不是赔了二十两吗?你不是也没有被当成妖怪沉塘吗?儿媳,适可而止懂吗?逼人太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李氏阴阴的,咬牙切齿地说。
田蜜倒吸了口凉气,感觉,她是在跟她说,又像在告诫自己。
那么,一定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