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垂首拭泪的齐氏,一听到世袭侯位的话,她不禁猛然抬头,瞪大的双眼里,全是震惊的说道:
“笑笑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侯府上下,甚至整个帝都内,谁人不知侯爷最器重的就是你长兄苏信。而且嫡母我别看也生了启儿,可这孩子顽劣,年岁又小,我只盼着他平安长大,以后有些作为就是了”
“但是镇国侯的这个位子,启儿纵使是嫡出子,可我确实无意为他相争到手。并且苏信对我,也算恭敬有加,他是长子嫡孙,这侯府的爵位本就该是他的。”
周笑笑一直都知道,齐氏不是个刻薄的继母,加上性子耿直,明明是正室占尽优势,却对世袭继承一事上,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这话旁人说出来,周笑笑未必会信,但这话是从齐氏口中说出来的,她是相信的。
可是再瞧周笑笑,却摆摆手,压低几分声音说道:
“嫡母你平日里,很厚待长兄,我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你被禁足,长兄不是不能为你求情,而父亲那般器重他,只要是大哥说句话,您也不用在这受苦如此之久。可是我那位长兄为何没有言语呢,还不是因为,在他的心里,恐怕也觉得三弟苏启是个隐患。毕竟我父亲身体还好着呢,再过个十几年启儿长大成人了,他是你这位现任正室夫人的嫡出子,无形中对于大哥的威胁是很大的。”
“你别小瞧了我这位长兄,他宽和待人的背后,却是满腹的算计心思。依我看他未尝没有,借着禁足这件事情,除了嫡母您的心思。毕竟没有了你的照顾,启儿自幼丧母,孤苦无依之下也注定彻底失去了与他相争的资格。世家贵族本就亲情淡薄,你即便不争,旁人却未必就肯放过你。”
周笑笑这话,可并非挑拨离间,故意将苏信想的如此不近人情,自私自利。
实在是瞧着这位长兄,从开始对她漠不关心,再到发现从她身上有利可图后,立刻变脸的一系列举措时。
周笑笑就知道苏信一个能狠下心把亲妹妹当棋子的人,还能指望他真对齐氏这个继母有多孝顺呢。
对方为了自己,纵使有能力去救齐氏,却月余未求情半句,这已经很能看出,苏信对齐氏母子的提防了。
所谓的孝顺继母,不过是苏信为了给自己博个好名声罢了。
毕竟真正的孝顺,原就不在于日日的请安上,而是要看真出了事时,对方的态度是怎样的。
而听完周笑笑的一番话,经过这次的禁足,之前还觉得自己在侯府,过的也算安逸的齐氏,才发现身边的人,竟然一个个全都是两面三刀,叫人防不胜防。
齐氏越想越心寒,最后自嘲的轻咳间说道:
“笑笑其实你这孩子也是心机深沉,可如今看来,你却是侯府里最实在的一个人。你厌恶柳氏,即便算计她,也从来不遮遮掩掩,针锋相对到侯府上下没一个人不知道,你们势同水火的。而你依附我的第一天起,也是直言不讳的说明缘由,就是寻求庇护,助我扳倒柳氏,更不用花言巧语去讨好我。
“可是我一心去厚待的那些继子继女呢,平日里到是殷勤侍奉在侧,真到了我落难出事的时候,却是不管不顾,甚至恨不得踩上两脚。虽说我从未想过,叫启儿去争什么,但打从今个起,为了我们母子自保,这些事情本夫人也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就算最后挣不到手,我也要利用正室的身份,叫这侯府里那一帮子凉薄之人不好过。”
眼瞧齐氏总算因为愤怒,从燃起了斗志,周笑笑为对方感到欣慰的同时,何尝不是为自己把前方的路,又博得了一线机缘。
毕竟现在镇国侯和苏信,这父子俩可是将她视若棋子来算计的。
现在周笑笑势弱,算计一时她只当瞧不出来。
可若将来苏信继承了侯爵之位,难道她还要继续忍耐这种被摆布的日子,她自然是万万不肯的。
所以与其被动挨打,周笑笑可一向更喜欢主动出击。
扶持苏启一争继承的机会,凭着齐氏厚待她的情分,将来的镇国侯府就将成为她最大的倚仗,这种被人当棋子算计一辈子的局面,也终将彻底被打破。
周笑笑这边,陪着齐氏说话闲谈,更是将眼下侯府内的局势变化,说与对方知晓。
而这其中,柳姨娘的失势自然是叫齐氏最感意外,却也极为解气的一个消息了。
至于说眼下的柳氏,她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下人们在她房里,不住的翻找着珠钗首饰,连同着那三张地契全都给拿走了,已然是统统要送去金香院。
越想心里越气的柳姨娘,看着满屋的一片狼藉,她忍无可忍,发了疯了似得尖叫声,更是将桌子都给掀了。
巨大的响动,将站在外面,努力拦着一众丫环小厮,不许他们将炭盆,炭块这些冬季取暖,必不可少的东西,全都搬走的周妈妈,当即赶忙就冲进了屋子里。
这柳姨娘是吃着周妈妈的奶长大的,别瞧着老婆子刁厉的很,但她对柳氏是真的打从心里去疼的,忠心更是不必多说。
哪怕被张嘴的伤势,在外面一冻,这会嘴角又裂开,不住的溢出血水呢。
可周妈妈强忍着痛楚,嘴巴张开一点小缝,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忙拦着柳姨娘规劝道:
“姨娘您就消消气吧,一会这房门落了锁,按规矩禁足后不能有人伺候您了,老奴我也得被赶出翠薇院去。这屋里本就一片凌乱,您再砸下去可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