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夜色特别浓重,雾气浮上来,整个世界都恍惚了起来,看不真实,好似幻境,隐隐有静谧的悲伤浮动其中。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夜色中滑出,急刹车停在一家顶级私人医院门口,刺耳的刹车声,就像跑车主人的心情,焦急不已。
打开车门,莫宁奕急急下了车,反手甩上车门。等在门口的几位唐家下属连忙上前,鞠躬称声:“莫少爷。”
“今天没有人来吧?”
“没有,今天宅子很安静。”话音未落,莫宁奕急急迈开步子走进屋子里。小心旋开房门把手,莫宁奕推门进去,眼神触及床上的那个人,整个人顿时忍不住一颤。
深睡中的慕言,沉目长睫,安适寂静。
艳丽褪去,只留漂亮底色,静静绽放,眩惑人眼。全然没有了活跃的样子,活力消散,留下一个纯粹的轮廓,脆弱得叫人不忍心承认,这样子的一个人,竟会是慕言。
莫宁奕握着她的手,守在她身边,分分秒秒。
他凝视她的唇,便赫然看见她苍白。苍白的唇,抿起来,下唇有紧咬过的印记,是她难受的痕迹。他无声地哭了起来。
终于知道,呵,原来,对慕言,他竟然这么忧心。然后秦如风见状,拉着莫宁奕走到外面长廊上。莫宁奕神色焦急:“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莫宁奕去公司,还在外面谈公事。傍晚忽然接到秦如风电话,对方全然没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莫宁奕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慕言不舒服”这五个字,吓得莫宁奕顾不得手中还有上亿交易尚未谈妥,甩下一会议室的客户起身就走。
莫宁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感叹道:“你知不知道刚才走过来,我都不敢去看她的脸,生怕看清了是她,手就会慌。
莫宁奕,你和我都知道的,慕言她娇生惯养,身上连个伤疤都没有。我根本不敢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那个时候不是和江玦黎在一起吗?”
秦如风就想不明白了:“像慕言这么柔弱,一定会有人保护她的啊?”秦如风看着他,眼神忽然似笑非笑起来。这个男人啊,竟然这么爱着慕言。
莫宁奕让秦如风进去先照顾慕言的状况,自己在外面独自吸起烟来。他想起第一次见慕言,那个时候大家还叫着她沈时。
每次看见这个女孩子,以及和她谈笑间言及的谈吐,总叫莫宁奕想起安静的美好的事情。有她在的地方,就算走在这纷繁的世间也能有一处温暖,心中自有一方,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秦如风在屋子里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想,是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人吧,让他对她总存了一分眷顾与怜惜。所以现在她不舒服,让他担心着,他所以不能减去一丝担忧。
收了思绪,秦如风缓缓上前,抬起左手,想搭在她的脸上,想给她温暖。
感到身边来人,慕言微微抬了眼,视线触及是秦如风,眼神刹那间就有了慌乱。这慌乱或许源自她内心对秦如风偷偷的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晓。
人与人是不能用来比较的,一个不小心,便会让双方都陷入神伤。
如此简单道理,她从小就懂,可叹竟也还会犯错。看见她不自觉的不安,秦如风抬起的左手一时在半空悬住了……秦如风心里微微有点崩溃。
明明他行得正坐得直,安分守己远离犯错,他也告诉自己不要太做出出格的举动,反而他真的喜欢起谁来一向是没有分寸的,但此时此刻看到床上的慕言,曾经一贯强势傲慢不可理喻的秦如风和莫宁奕忽然间都寂静了下来,秦如风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充满了负罪感,因为他没有照顾好慕言,莫名地就觉得好抱歉。
怔愣了下,秦如风绅士地收回了手,用落落大方的态度掩饰住了内心同样的不安。
这时,莫宁奕又折了回来,“已经凌晨三点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休息过,这样不行的,”秦如风从职业角度出发,精心敬业,“走,我带你出去吃饭,好歹吃一点,你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不能勉强的。”
“我不想离开这里,”莫宁奕紧握着慕言的手不放开,摇头轻声说:“我哪里也不想去。”
“我保证,吃过饭马上带你回来,”想了想,秦如风压低声音道:“好歹,你要让慕言一个人留在这里睡一会儿……”
这句话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莫宁奕忍不住动摇了。
慕言对莫宁奕淡淡道:“听如风的好不好?”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莫宁奕的声音里充满复杂的心情,“那,好吧……”
莫宁奕是多么识情知趣的人,即刻明白话中深意。于是,莫宁奕缓缓放下慕言的手,起身跟着秦如风出去了,室内重归宁静。
慕言轻轻的坐起身,感觉头又不直觉的疼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头疼,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
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拉着他的手,好像还有一个小孩子喊她妈妈,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怪怪的,她怎么会有孩子呢?
她揉了揉脑袋,不禁觉得头越来越晕,想了又想,她还是躺了下来,想好好睡一觉。
没一会儿莫宁奕和秦如风就又回来了,莫宁奕跟在秦如风身后,整个人无力得很,像大病一场,让他的世界兵荒马乱。仅仅因为慕言的不舒服。
走廊里齐刷刷两排唐家下属,每个人的动作神情都那么一致,一片黑色,压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