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片起伏的丘陵,沟岗纵横,罗子骞催促着队伍,到岗下去避风。
眼见这片风暴来得迅猛,嗷嗷呼啸着,卷起漫天的黄沙,遮蔽了大半个天空,把天地间刮得一片昏暗,简直就象黑夜一般,马匹惊得恢恢乱叫。
罗子骞叫道:“不要慌,这是沙尘暴,快到前面岗下避风,注意牵好马匹。”
一行三十余人的队伍,急急地赶到坡岗下面,各找隐蔽地形,蹲下来躲避这阵狂风。罗子骞和萧柔伏在一处凹陷的坑洼处,相互抱着肩膀,耳边听到“呜咆”啸叫,片刻功夫,头上身上,包括耳朵眼里,便灌满沙土。
忽然一阵“恢恢”的叫声,罗子骞抬头一看,一辆马车的辕马,被风惊了,撒蹄乱跑,士兵们拽不住,罗子骞站起身来,飞身追过去。
风暴,卷着黄沙、枯枝败叶、疯狂地打着旋儿,打到身上生疼,巨大的力量推得人身子直转。
罗子骞动作灵活,奔跑迅速,很快便追上那辆马车,飞身抓住马的缰绳。
马匹昂首摆尾,四蹄乱跳,罗子骞紧紧抓住缰绳不放,顺着风势转了个圈,用力压住车辕,把马匹稳定下来,两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边咒骂着惊马,一边接过缰绳。
“呸,呸,”罗子骞吐着嘴里被刮进的沙土。
“沓沓沓沓……”
一阵猛烈而沉闷的马蹄声响起,似千军万马一起奔腾。罗子骞扭头一看,只见一大群马匹,由远而近,就象海浪一样奔涌而至,从身边这片土岗旁边冲过去。
这是一群原马。
也就是北方草原上未经人工驯化的马匹,成群结队地运到中原地带,卖给部队,这类马匹野性十足,奔跑起来气势雄壮,若非原来的放马主人,别人很难驱赶。
“沓沓沓……”大群的原马,和狂风一起呼啸而过,就象是涌过了一阵海啸。
旷野之上万马奔腾,再加上狂风呼啸,气势磅礴,让罗子骞看得啧啧称赞。
他回到隐身的那片土岗下,却发现萧柔不见了。
此时,风力稍微弱了一些,他向旁边寻找,询问胡安和士兵们,大家却都没有看见萧柔哪里去了。
嗯?
罗子骞四下张望,这片地势远近荒凉空旷,没有人烟,一眼望出老远,可是看不见萧柔的踪迹,大家四下寻找一番,人影皆无。
“坏了,”罗子骞叫道:“肯定跟刚才这群马匹有关,快跟我追。”
一行人匆匆上马,朝着远处那群奔跑的马群追过去,罗子骞心里焦躁,快马加鞭,向前疾驰。
沙尘暴逐渐远去,原野上又恢复了平静,前面那一大群原马,直朝着一片村庄模样的地方飞驰。罗子骞坐下的马匹是千挑万选的好马,异常神骏,一会功夫,便越追越近。
前面一片建筑,整齐而低矮,迎面一个高高的箭楼,不象是村庄,倒象是兵营。
那一群原马,一直跑进兵营里。
此处位于幽州城外,是卢龙节度使刘济的地盘,那么这个兵营,也应该是刘济所管辖的了。
罗子骞纵马直驰到兵营外面,只见从箭楼下的营门外,走出几个骑马的人来。
头前一个身穿金黄色软甲,头戴黄色头盔的年轻军官,手里提着一柄短戟,朝这边喝问道:“什么人,擅闯军营?”
罗子骞勒马停步,朝着这几个人一拱手,“各位长官请了,我是来找人的,刚才这群马匹经过之时,是否有我们一个女伴,随着一起来了?还请把人交还给我们。罗某深表感谢。”
他的话挺客气。
此处是刘济地盘,可不能先和他的手下搞僵了。
“什么女伴,没看见。”
罗子骞笑道:“这位长官,我是圣上派来的敕使,名叫罗子骞,来找节度使刘将军公干,我们这位女伴,也是奉圣上旨意亲自派下来的,咱们有话好说……”
“滚,”那个年轻军官打断罗子骞的话,厉声骂道:“少拿皇帝的名头吓唬人,再罗嗦,连你一起砍了。”
罗子骞听明白了,萧柔,肯定就是被他们给掳来了。
他心里倒是平定了一些,只要人有了下落,那就好办。这个年轻将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大有“老子天下第二,玉皇大帝第一”的架势,这种人,不能客气。
罗子骞从腰里掏出那块皇帝亲赠的铁券,高声说道:“这位兄弟,看见了吗?我是圣上派来的敕使,这是圣上亲颁的兵马铁券,可以沿途调动一切兵马……”
谁知道那个年轻人哈哈一笑,“圣上的铁券,你拿着玩儿去吧,爷爷不尿你这个。”
“嘻嘻,哈哈……”他旁边的几个随从,都跟着笑起来,有个随从凑近来调侃道:“刘公子,皇帝老儿还以为拿着一块铁牌牌,就能让咱们俯首听命哩,真是笑死人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嘻嘻。”
罗子骞的脸色,沉下来。
看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拿着“皇命”当回事。
唐朝中后期的藩镇割据,主要就是“河北三镇”,即卢龙、成德、平卢三处节度使,向来不遵皇命,此处天高皇帝远,他们拿着皇帝的旨意,连个屁也不顶。
那么,自己这一趟差使,看起来,他奶奶的够呛了。
这时,年轻军官旁边的随从,又嘻笑着说:“公子,这个人看起来挺阔气,要不,也一起抓过来吧,挺肥的。”
罗子骞心里一动,他叫这个年轻军官“公子”,难道……想到这里,罗子骞高声问道:“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