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长刚站出来告黑状的时候,包括宇文述这样的超级权臣在内,都一度有些提心吊胆——宇文述的两个宝贝儿子可就是栽在了苏世长手里,直到苏世长主动说出了黑状内容,心里没鬼的文武百官才悄悄松了口气,定下心来笑看今天该谁倒霉。而隋炀帝这会正处在心情十分不爽的状态,一听苏世长火上浇油的奏报,当然是勃然大怒,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胆?为那一名叛贼同党开脱?仔细说来”
“禀圣上,微臣查实,太子右副率陈应良辜枉圣恩,私下用十颗南海明珠与一对汉代龙嘴玉斗贿赂朝臣,为在押犯官宣礼郎高士廉开脱罪名。”苏世长神情严肃的给出了一个惊人答案。
满朝惊愕,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陈应良公开了的大靠山裴矩和裴蕴脸上,裴矩和裴蕴兄弟更是措手不及,还一起心中叫苦,知道陈应良这次肯定要倒大霉了——苏世长可不是什么胡乱咬人的疯狗,又直接查实了陈应良行贿礼物的详细情况,证明苏世长手中肯定已经握住了证据,自己兄弟就是想替陈应良开脱也难了。
“什么?是陈应良?”隋炀帝的反应就为惊奇,道:“他才刚刚替朕平定了杨玄感叛乱,怎么会于出这样的事?”
“圣上恕罪,微臣之前也不敢相信,但事实俱在,微臣不得不如实上奏。”苏世长朗声答道:“除此之外,微臣还风闻陈应良为高士廉家人出面周旋,替高士廉家人取得了一道探监文书,协助高士廉家人入狱探监。”
轮到卫老顽固悄悄叫苦了,暗骂陈应良行事不密之余,又知道隋炀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硬着头皮出列奏道:“禀圣上,确有此事,是老臣,允许高士廉家人探望于他,但老臣在公文已然写明,命令天牢典狱官全程监视高士廉亲眷探监,以免高士廉与其家眷乘机串供。但是除此之外,陈应良并没有任何为高士廉开脱罪名的行为,这点老臣可以为陈应良做证,请陛下明查。”
见卫老顽固也被牵连进来,幸灾乐祸的人顿时更多了——卫老顽固的人缘可不是十分之好。隋炀帝却是更加愤怒了,喝令太监将苏世长的奏章呈到面前,再接过仔细一看后,见奏章内容与苏世长的口述大致无二,隋炀帝难免更是窝火,立即就大喝道:“传旨,将陈应良拘捕下狱,着御史台、大理寺严加审问,查明案情,从严治罪”
李渊悄悄的笑了,无数妒忌陈应良风头太盛的文武官员也悄悄笑了,裴矩和裴蕴两兄弟则是眉头紧皱,一时之间无法决断。不过还算好,陈应良在朝廷里还有几根靠得住的大腿,卫老顽固立即就行礼说道:“圣上,就老臣所知,陈应良协助高士廉家人探监只是出于同情,并无任何替高士廉开脱罪名的实质举动,苏别驾所奏也不过具报,并无确凿证据,其中恐有误会,还望陛下慎查之。”
裴蕴还有大事要办不敢随便开口,只得悄悄向裴矩使了一个求助的眼色,裴矩会意,也立即出列奏道:“陛下,卫留守所言有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是不能轻下判断,将陈应良立即下狱,还请圣上暂息雷霆之怒,审慎度之。
裴矩也是极少数的几个能够说动隋炀帝的人了,听了裴矩的这番规劝,对陈应良印象不错的隋炀帝也冷静了一下,改口喝道:“传旨,传陈应良立即上殿,朕要当面质问于他,是否真有此事”
传旨太监匆匆出殿赶往旁边的东宫去了,没看到裴蕴给裴矩使眼色的李渊却悄悄笑得更开心了,暗道:“裴弘大,你喜欢眷顾党羽门生就眷顾吧,一会陈应良小子上了殿,看他怎么回答,看你又怎么庇护他。”
“糟了,怎么会冒出十颗明珠和一对玉斗来?”裴蕴心下连连叫苦,“应良,你别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吧?如果这件事查实不假,老夫今天的布置不是白白辛苦了?”
“十颗南海明珠?一对汉代龙嘴玉斗?”武官首位的宇文述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在纳闷,“奇怪?这些东西,老夫怎么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各怀心思的等待间,穿着禁军甲胄的陈应良很快被召上了金銮殿,在寒风里站了一段时间岗,陈应良早已被冻得脸色有些发青,第一次进金銮殿又心情多少有些紧张,所以匆匆进殿时,陈应良还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好在迅速恢复了平衡,仅是有些狼狈的向隋炀帝稽首行礼,大声说道:“微臣陈应良,叩见圣上,天子万年。”
“陈应良,有言官弹劾于你,说你为了替犯官高士廉开脱罪名,以珠宝贿赂朝臣,可有此事?”隋炀帝厉声喝问道。
“什么?”陈应良被冻得有些发青的小脸蛋顿时发白了,差一点点就扭头去看裴蕴,心中惊叫,“怎么可能?言官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还没开始替高士廉开脱罪名,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看到陈应良的苍白脸色,李渊和许多的在场官员顿时更加幸灾乐祸了,裴矩和裴蕴则有些绝望了,知道这事肯定不假了,隋炀帝却是更加怒不可遏,大喝道:“为何不答?究竟有无此事?”
“冤枉”陈应良终于回过些神来,惨叫道:“冤枉啊圣上,微臣冤枉啊,微臣没有做过啊”
“还敢喊冤?”隋炀帝把苏世长的奏章重重摔向陈应良,怒道:“你自己看,罪证确凿,你竟然还敢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