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骗子,看过《墨子·备城》没有?”木兰也轻蔑的说道:“你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在陈应良那里行得通,在我们这里不行。”
袁天罡不动声色,平静背诵道:“《墨子·备城》第五十二,摔臂夫长三十至三十五尺,夫长二十四尺以下不用——唐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为了增加投石威力,所以⊥投臂用了最长的三十五尺吧?”
“咦?你怎么知道?”唐万彻先是一惊,然后想起袁天罡刚才已经量过投臂,便又怒道:“你量过当然知道怎么?难道我督造的投石机尺寸没有测量正确?”
“正确,确实是三十五尺,几乎分毫不差。”袁天罡点头,然后又在齐郡将士的讥笑目光中提高了声音,怒吼道:“可是你,用的是大隋的营造尺你知道《墨子》上用的是什么尺么?是周尺周尺一尺只有大隋营造尺的七寸八分你用隋尺造出三十五尺长的投臂,换算成周尺就是四十四尺八寸以上投臂长出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能不断么?
齐郡众将的讥笑戛然而止,唐万彻的愤怒也凝固在了脸上,呆若木鸡,喃喃道:“周尺,和我们的大隋尺,相差这么大?”
“本来,你也不算错得太厉害,用大隋尺量长度,也用大隋尺量投臂粗细,相当于是把投石机放大了一号。”袁天罡又神气情无奈的说道:“按理来说,我们的将士最多只是多费些劲,可你放大了投石机的尺寸,却没有加铁篡(铁箍),仍然还是用小号投石机的四道铁篡,缺乏铁篡保护投臂防止断裂,本来自身重量就增加了不少的投臂,能不容易折断么?”
唐万彻彻底的哑口无言了,只能是乖乖的向张须陀跪下请罪了,张须陀则是神情阴沉,半晌才说道:“不能全都怪你,老夫也有责任,老夫以前只是用过投石机却不知道尺寸,没能及时察觉你出现错误,你是第一次造投石机,出现失误可以原谅,这次就不追究了,。”
唐万彻行礼道谢,垂头丧气的回去撤走投石机了,张须陀则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向袁天罡点头说道:“多谢袁先生及时提醒,我军这才没有继续错下去。不过老夫有一件事很奇怪,袁先生你不是精通周易算术么,怎么会对武器制造也这么精通?”
“禀大帅,学生对武器军事确实从来没什么兴趣。”袁天罡如实答道:“但是自从进了陈通守幕府后,陈通守每每要求学生试制各种军用器械,那怕暂时用不上也要先造样品出来,做为技术储备。学生因此被迫学了不少武器制造,偏巧学生又对算术这方面有些天赋,尺寸度量什么的过目不望,所以就恰好发现了贵军的投石机尺寸有误。”
“袁先生谦虚了,先生大才,老夫佩服。”张须陀很是勉强的说道:“陈通守麾下能有先生你这样的大才,真是他的福气。”
“大帅过奖,其实我们陈通守在算术机械这方面的学问,远在学生之上,只是他不喜欢象学生这么爱显摆而已。”袁天罡继续谦虚,又指着远方的孟海城说道:“大帅,这座贼堡之中也有一个精通算术与机械的天才学生已经注意到了,贼军的两架投石机都是斜线投石,并非直线投掷,所以学生敢肯定,贼军的投石机上,肯定装有相当精密的圆尺,城墙上还有人精通算术之人计算射角,指引投石,所以贼军的两架投石机才能打得这么准。”
张须陀不吭声,半晌才说道:“先生远来辛苦,下去休息吧。”袁天罡也知道张须陀现在的心情肯定无比郁闷,赶紧告辞退下,然后袁天罡也懒得继续观战,领了随从又去勘测地形不提。
没了计划中的投石机助战,隋军的攻城声势不仅立即小了许多,士气方面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巨大影响,运土填壕时速度也有些放慢,贼军那边则是士气狂振,信心大增,见军心可用,李密于脆建议孟海公派长盾手与弓箭手出城,用长盾在壕沟内侧组建一道临时的羊马墙,让弓箭手躲在羊马墙的背后,以弓箭射杀隋军的填壕士兵。已经逐渐打出了信心的孟海公也开始不再那么畏惧张须陀,果断从计下令。
接下来的战斗就变成了弓箭战,贼军弓弩手躲在羊马墙后不断放箭,运土填壕的隋军将士不断倒下,临时工事后的隋军弓手也拼命放箭压制,与贼军弓手展开对射,虽说训练有素又羽箭众多的隋军弓手在对射战中毫不吃亏,但隋军的填壕行动还是受到了极大迟滞,根本无法完成当天就彻底填平孟海城的南门壕沟任务。齐郡众将大怒,罗士信和贺延玉都建议不填壕沟直接攻城,好在张须陀深知攻坚战准备不足的危险,没有采纳,只是让队伍尽力填壕,能填平多少算多少。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隋军队伍在付出了相当不小的代价后,终于还是基本填平了孟海城的南门壕沟,打开了大型攻城武器直抵城下的道路。也是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决意在次日发起攻城的张须陀才又想起了袁天罡,便派人去传唤袁天罡来见,结果袁天罡没来,倒是张须陀这一战实际上的副手杨汪来到了中军帐中,向张须陀禀报道:“大使,袁先生已经走了,今天下午走的,说是要回去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