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学生出言不详,今年的青州一带不是一个丰收年。”袁天罡摇了摇头,说道:“学生喜爱周易天文,时常收集各地天候气象,从学生了解到的青州天候情况来看,今年的青州一带雨水甚是稀少,没闹蝗灾都已经是无比幸运,粮食歉收却是已成定局,所以我们只要设法让百姓将不多的粮食集中保存,就不难诱出彭孝才。”
听了袁天罡的建议,陈应良面无表情,许久后才说道:“看来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无忌,替我写一道公文给琅琊太守窦宪,命令他在琅琊七县城中修建民仓,秋收之后,立即要求百姓将粮食转移入城保存,登记造册,让百姓分批领取各自粮食回家食用,剿灭彭孝才之前,百姓不得在家中存储超过十日之粮。”
“实在离城太远的乡村,筑坞堡保存秋粮,由地方乡勇集中保护,再安排吏员监督看管,遇敌人袭击,一旦坞堡告急而援军不至,吏员立即纵火烧毁存粮,不使坞堡存粮敌手的吏员,依律奖励”
陈应良念完公文大意,不等长孙无忌提笔,旁边的魏徵就已经大惊失色的反对道:“不可,万万不可陈副使,你知道不?如果你这么做,将会产生多少弊端,将有多少贪官污吏会乘机中饱私囊,敲诈勒索,又将有多少百姓的口粮将被贪污克扣?”
“被贪官污吏克扣一部分,也好过被土匪全部抢走。”陈应良冷冷说道:“魏法曹,你说的弊端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如果向琅琊出动大军剿匪,又将产生多少弊端,又会耗费多少钱粮,给百姓增添多少负担?两害取其轻,我只能选择对百姓伤害最小的。”
魏徵有些默然,但还是又呻吟道:“可是这么做,百姓就太苦了。”
“百姓是苦,但总比粮食被抢光后活活饿死的好。”陈应良叹了口气,吩咐道:“,让他依计行事,这是一个让他捞油水的机会,我相信他会全力执行。顺便给董纯去一道命令,让他出兵六千到临沂休整待命,确保与琅琊各县的交通联络,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出兵杀贼。”
长孙无忌答应,立即提笔拟令,然后陈应良又下令全力训练备战,准备出征事宜,待到秋收后立即出兵东进彭城南部,扫荡那里的小股乱贼锻炼新兵。同时陈应良自然少不得把情况向张须陀奏报,解释情况并介绍其中利弊,请求张须陀安排队伍接应琅琊北部的新泰东安等县,预防彭孝才劫掠琅琊北部。
和陈应良预计的一样,收到了陈应良这道体贴部下的命令后,琅琊太守窦宪简直就是欣喜若狂了,忙不迭的命令治下七县修建民仓准备囤积秋粮,同时在边远地区修筑坞堡用于储藏民粮,嗅到油水味道的琅琊各级官吏也是欣喜若狂,一边欢呼称赞新上司施政得当体贴下属,一边卖力执行命令,同时还十分难得的深入民间,宣传将粮食集中储藏的各种好处,煽动蛊惑恫吓威逼百姓把秋粮交给官府保管,期间自然也少不得搞一些什么鼠雀耗的花样大捞油水。
琅琊官吏在欢呼雀跃,彭城太守董纯却是气得七窍生烟,一边大骂陈应良行事荒唐,一边上表弹劾陈应良的胡作非为,同时还致书张须陀表示抗议,要求张须陀出面管教陈应良。可惜张须陀却被陈应良的书信蛊惑,觉得逼出彭孝才决战,远远好过派出大量军队和彭孝才在沂蒙山区捉迷藏,既没有把握又劳民伤财,便回信要求董纯依令行事,同时要求董纯今后不得越级上报,有事必须要先向陈应良禀报。
德高望重的张须陀也站在了陈应良一边,董纯再是不满也是没了办法,同时董纯又收到朝廷消息,说是有人在隋炀帝的面前弹劾自己,指责自己剿匪不力怯懦畏战,治下一塌糊涂极不称职,请求隋炀帝依律法办为了不给别人更多指责自己的借口,董纯也只能是一边大骂着陈应良胡乱指挥,一边乖乖率军北上,到陈应良指定的临沂战场驻扎,等待战机出现。
请示张须陀稍一耽搁后,董纯怒气冲冲的领着军队赶到临沂城外时,琅琊境内的秋收已然开始,也和袁天罡这张乌鸦嘴预言的一样,今年琅琊郡秋粮确实歉收严重,因为雨水不足,往常一亩地能收两百多斤的小米,今年只能一百三四十斤,减产几乎近半,来年粮荒几乎已成定局,导致那怕是秋收季节,民间粮价仍然不断上涨。
既然粮价逆市上涨了,琅琊郡的大小贪官执行起陈应良坚壁清野的命令来自然也就更加卖力了,为了让百姓把秋粮集中储藏,琅琊官员于脆出动军队强行收粮,清楚这些地方官德行的琅琊百姓哭喊震天,死活不肯交粮,为此还闹出了人命。气得董纯忍不住又上了一道奏章给隋炀帝,大骂陈应良的举措是坑害百姓,劳民伤财却毫无作用。
也是凑巧,当琅琊百姓还在辛苦秋收时,恰好董纯第二道弹劾陈应良的奏章送出的第二天,与临沂相距不远的费县突然送来急报,说是在县境北部发现彭孝才队伍的踪迹。但已经吃过无数类似大亏的董纯这次没上当了,并没有急着出兵征讨,而是选择了按兵不动,同时派人严密侦察彭孝才队伍的动静。
两天后,让董纯觉得难以置信的消息传来了,往常象兔子一样到处逃窜的彭孝才这次似乎铁了心要在费县做一笔大买卖,竟然集兵包围了费县北部的一个新建坞堡,扬言说交粮不杀,如果不肯交粮杀光坞堡里的所有人,守卫坞堡的乡兵赶紧向县城求援,费县县令也赶紧向董纯求援。
事情到了这一步,董纯再不出兵就无法向朝廷交代了,尽管明知道彭孝才很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