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是,当他断定瓦岗军将要夜袭后,把所有力量集中到虎牢关城防上的时候,同一时间,虎牢关西南面的方山一带,翟让和李密亲自率领的七千瓦岗军精锐,已然越过了方山最高峰,进入方山北部的山林之中,并且正在大量当地百姓的引领下,借着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余辉,全速向着正北面的洛口仓挺进,距离洛口仓这个天下第一大粮仓,也只剩下了区区四十余里路程。
山路崎岖,李密和翟让都是牵马而行,一路之上,虽然前方的斥候不断回报安然无恙,没有发现隋军埋伏,翟让还是小心的不断东张西望,生怕什么地方冒出伏兵,把他堵死在这狭窄山道上,说什么都不肯放心。李密看出他的心事,便微笑安慰道:“大王放心,此地距离虎牢关虽近,但裴仁基那个匹夫有勇无谋,固执有余,机灵却远远不足,绝不会猜到我们的真正目的,更不可能在这里布置伏兵。”
“希望如此。”翟让嘀咕了一句,又抬头去看天色,见太阳即将落山,便又说道:“蒲山公,天快黑了,山路还有二十来里,怎么办?”
“加快行军速度,二更之前,一定要走出山区。”李密不动声色的说道:“然后在山区边缘的罗口附近休息一个时辰,也顺便准备飞梯,四更前赶到洛口仓,强攻拿下,再乘船顺洛水而下入黄河到牛渚口,告诉主力我们已经得手。”
“这些我都知道。”翟让还是有些紧张,道:“我担心的是,我们能否顺利拿下洛口仓?还有到了山区边缘,我们来不及准备飞梯怎么办?”
“洛口仓里,只有有一千多守军,还全都是些从没上过战场只会贪污钱粮的酒囊饭袋,一战可破。”李密微笑道:“至于飞梯,我早就派人探察过了,罗口那一带到处都是毛竹林,想造多少飞梯都行。我还知道,洛口仓的仓墙只有一丈来高,很容易攀爬。”
见李密如此自信,翟让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不再唠叨多问,一个劲的只是催促军队急行,而李密的神情虽然自信如旧,但距离洛口仓越近,李密的心中却也是打鼓,暗道:“陈应良小贼,你可千万不要察觉啊,我的妙计有自信瞒得过任何人,惟独没有信心瞒得过你。不过还好,东都距离洛口仓有百里之遥,点将发兵也不是一蹴能就,除非你是在昨天下午之前就识破我的破敌之计,否则你无论如何都来不及阻止我夺取洛口仓。”
受隋炀帝这个极品皇帝的拖累,运气站在了瓦岗军这边,十五月亮的十六圆,偏巧这个晚上是晴空万里,月明星稀,光线极好,瓦岗军又是常年流窜就粮,本就擅长走夜路山路,在这样环境中当然是如鱼得水,连火把不用打就能行军,近而导致瓦岗军的推进速度也超过了李密的估计,初更才刚刚过半,瓦岗军主力就走出了山区,来到毛竹众多的罗口一带,翟让和李密对此当然都是大喜,马上就命令军队抓紧时间休息吃饭和准备飞梯。
都是瓦岗军的精锐,不仅能征善战,也吃苦耐劳,在休息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七千瓦岗军将士还是顺利完成了翟让和李密交代的任务,迅速准备了超过两百架的竹制飞梯。二更半时,准备完善的瓦岗军提前出发,在李密和翟让的率领下,借着月光重新上路,大步冲向了已经距离不到二十里的洛口仓城,人加步马加鞭,速度极快。
前方鸦雀无声,毫无动静,终于打上的军旗迎着夜风飘展,微风又象少女之手,轻轻爱抚着李密黝黑的脸庞,让李密心舒神爽,也让李密面露微笑,口中喃喃,“陈小贼,真想看看你听说洛口仓被破的消息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蒲山公!翟大王!许久不见,久违了!”
石破天惊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并骑走在最前面的李密和翟让大吃一惊,赶紧抬头间,却见道路之上,不知何时正有三人三骑策马过来,中间那人白甲白袍,骑胯白色战马,人未至,熟悉的声音已然提前传来,哈哈大笑道:“蒲山公,翟大王,没想到吧,我这个故人会在这里?怎么现在才来?我可等你们不少时间了。”
距离尚远,看不清来人容貌模样,可仅仅只是看到那白衣白甲骑白马的装逼模样,还有听到那恶心的熟悉声音,李密还是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吼了出来,“陈应良!奸贼!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