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琮和李建成很快就发现他们太低估李靖了——事实上除了陈丧良之外,天下人全都低估了李靖。当天夜里,收到叛军弃关撤退的消息后,尽管隋军斥候明白报告叛军的火把凌乱,撤退得十分匆忙,李靖却只是笑着拒绝了一切追击建议,命令全军安心休息,一切等到天亮之后再说。同时李靖还派人告知屈突通,说叛军深夜撤退须防埋伏,建议屈突通不必急于渡河追击,等天亮再渡河不迟。
窦琮和李建成的埋伏帮助李靖建立了威信,也让越老越软弱胆小的屈突通又灰头土脸了一次,隋军偏师将士满腹不满的休息过夜,已经在此前战事丢够了脸的屈突通却不肯错过这个挽回颜面的机会,不听李靖的建议,派遣部将王行本率军三千渡河追击,结果王行本被叛军伏兵杀败后,隋军偏师对李靖的怨言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屈突也因此忍不住又一次捶胸顿足一番。
次日天亮之后,李靖终于率军发起追击,还正午都没到就已经追上了在夜里行军速度不快的叛军偏师,窦琮率领生力军回头列阵,叫嚣搦战,想引诱李靖决战,在方面比侄子还不要脸的李靖却掉头就走,根本不搭窦琮的茬。而当窦琮骂骂咧咧的率军继续西进后,李靖却又象一条癞皮狗一样的跟了上来,遥遥跟在叛军偏师后方,窦琮又回身迎战,李靖又掉头就跑。
如果认为李靖这么做只是为了替陈丧良拖延时间,那就大错特错了,当天傍晚,当叛军偏师撤退到冯翊城旁的泾水岸边时,李靖突然逼到近处,命令军队筑垒立栅,坚壁自保,与叛军偏师在相距仅有五里的位置对峙。与此同时,屈突通也亲自带着河东隋军追了上来,不过仔细一看战场情况后,屈突通不仅没有迫不及待的下令发起进攻,还向李靖拱起手,钦佩道:“药师高明,老夫服了。”
滔滔泾水,河上虽有渡船,也有木桥浮桥,可是数量达到四万余人的叛军偏师却无论如何都别想一下子都渡过去,就算动作也快花上小半夜时间,谁都想先渡河,也谁不愿最后一个渡河,渡河到了一半时隋军如果发起进攻,已经过河的叛军士兵无法回头救援,留下殿后的叛军士兵也无法一下子全部过河,只能是任由倾巢出击的隋军将士肆意屠杀。叛军上下在河边面面相觑,隋军将士则躲在远处休息狞笑,等待可遇而不可求的上好战机出现。
在河边大眼对小眼的愁苦了许久,李建成和窦琮谁都无法解决这个无解的兵家难题,只能是一起大骂,“真不愧是丧尽天良的陈丧良亲戚,果然一样的丧尽天良!”
同一天上午,陈丧良也亲自率领着隋军主力向西开拔,虽然包括新收编的降军在内,隋军主力的兵力才刚过五万人,但是无论是从装备上,还是从军容军阵上,隋军主力的气势都明显超过叛军主力一截,白袍飘飘的报国军担任开路先锋,马蹄铮铮旗飘展,包括新编降军在内的隋军将士整齐高唱《精忠报国》,军歌嘹亮,远传四方。对这支军队抱着不小敌意的关中百姓也很快发现,这支军队的军纪竟然比李渊叛军还要严格,不仅从不取食路边瓜果蔬菜,偶尔伤及田中作物,还有专人找到田地主人按价赔偿。
陈丧良此前发布的讨贼檄文也在这一天开始发挥作用,尽管没有派人到城下招降,当隋军主力才刚刚抵达华阴城下时,华阴四门就已经自行打开,县丞王永年手捧叛军颁发的官印及户籍名册,率领手捧一堆人头的县中守军和三班衙役出城跪地投降,还刚见到陈丧良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
“陈留守,陈大使,你总算是来了啊,下官拜读了你的讨贼榜文之后,奉命伪装李渊逆贼,伺机立功反正,等你可是等太久了啊!李孝常那个逆贼听闻你的大军到来,又听说叛贼军队望风而逃没敢来华阴,早上就已经扔下县城跟着叛贼残部跑了,下官杀了他的全家,也杀了他的几个帮凶走狗和几个不肯反正的从逆恶徒,特将他们的首级呈上,请大使过目!”
“什么?大使你让下官就地接任华阴县令,把李孝常的全部家产田地赏给下官?还给下官赏钱百贯,白银十两?陈大使,下官从今往后跟定你了!你随便说一句话,那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