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胜了就是胜了,新安再是如何空虚,紧扼崤函道出口的战略位置毕竟放在那里,有这座城池在手,王世充起码不用担心隋军主力会随时兵临洛阳城下,晚上睡觉都可以稍微放心点。所以喜讯传到了洛阳城中后,已经自封为大郑皇帝的王世充还是下旨庆祝,把新安战果夸大十倍向民间公布,借以鼓舞洛阳民心,同时还下诏把鲜于质及其他隋军被俘将士一起押到洛阳,炫耀军威,也亲自出面招降鲜于质等隋军将士,想拿鲜于质树立一个招降榜样。
王世充太小看了一些鲜于质,尽管命悬人手又和陈丧良有亲戚关系,那怕是投降将来也最起码可以保住性命,但鲜于质还是断然拒绝了王世充的招降,并且对王世充恶言相向,用世上最恶毒的话语大骂王世充,王世充恼羞成怒之下喝令鲜于质推出殿外斩首,鲜于质至死都没有说一句软话,至死骂声不绝,也用这份忠义给他的子孙换了一个郡公爵位。
处死了鲜于质及十余名拒绝投降的隋军基层将领后,王世充余怒未消,又命令郝孝德、徐世勣和李君义等将率领本部人马南下,帮助裴仁基攻打宜阳城,并勒令裴仁基必须在正月初一之前拿下宜阳,为自己的开明元年收一个好尾。裴仁基闻令叫苦,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加紧攻城,徐世勣和郝孝德等将也满肚子不乐意带着同样疲惫不堪的嫡系队伍南下宜阳,继续投入作战。
谁也没有想到隋军的反扑会有这么快,腊月十二新安城刚刚沦陷,腊月二十二那天,接替云老将军出任河南道行军大总管的隋军名将刘黑闼就带着河东偏师一万五千多人从陕县渡过黄河,接替贺延玉的疲惫之师负责东线战场,贺延玉军和新安隋军残部撤回常平仓休整,之前替贺延玉守常平仓的隋军房晃部四千余人则走熊耳山小路增援宜阳,这些调整刚完成后,刘黑闼立即率军东进,向新安发起反攻,郑军主力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也连一个好年都没得不过,就被迫再次投入战斗。
与此同时,秦琼和樊文超率领的河内偏师也再次向河阳发起进攻,守卫河阳的郑军大将丘怀义和席辨被迫迎战,郑军西北两线战火再起,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郑军士卒欲哭无泪,疲惫指数继续直线上升。
战事进行到了这一步,王世充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不孝女婿这是要用车轮战拖垮他了,但是看出来也没用,陈丧良无论军事实力还是经济实力都超过王世充好几倍,精兵良将层出不穷,最不怕的就是和王世充打消耗战,王世充再是如何明白不孝女婿的恶毒用心,整体实力不足也毫无办法。无计可施之下,王世充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决定自己也不过年了,亲自率领主力西进迎战刘黑闼,全力争取歼灭刘黑闼向隋军示威,逼着不孝女婿放弃这样的无赖战术。
王世充自然是找错了对象,曾经是王世充部将麾下的部将刘黑闼有多猛大家都知道,而更难得的是刘黑闼打仗很有脑子,刚探得王世充亲自率领四万主力西进增援新安战场,刘黑闼马上就率军退回崤函道,借助狭窄地形避免与王世充的主力队伍正面决战,王世充红着眼睛杀进崤函道,刘黑闼又十分不要脸的继续向后退却,牵着王世充主力进入崤函道深处,内部问题十分严重的王世充又根本不敢长期远离洛阳老巢,急得直跳脚却仍然还是毫无办法。
这时,宜阳那边又突然传来了一个意外噩耗,实力远超过宜阳守军的郑军裴仁基竟然吃败仗了,还败得相当凄惨——在陈丧良的密令下,刘黑闼写信给旧主郝孝德劝降,随信又带上了陈丧良给郝孝德的书信和封赏。有旧部刘黑闼的例子在前,十分看不起王世充又把刘黑闼羡慕到骨子里的郝孝德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立即就接受了招降。
然后悄悄与李客师取得联系后,郝孝德又乘着徐世勣率军西进拦截隋军房晃部的机会,率领本部人马深夜时突然在郑军营内发难,倒戈攻击裴仁基的中军营地,在攻城战中累得太惨的裴仁基军措手不及,被郝孝德轻松攻破营地,正在酣睡的裴仁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冲入雪地,抢了一匹战马就往洛阳逃回,李客师也乘机出城反击,与郝孝德联手杀得郑军大败而走。
再接着,郝孝德和李客师又联手杀进熊耳山小路,与房晃前后夹击徐世勣,腹背受敌的徐世勣军大败,死伤投降无数,徐世勣被迫率领少量士卒逃入密林深处,本部人马几乎被隋军全歼,宜阳局势也顿时随之彻底逆转。
收到宜阳战局崩溃的报告,王世充在大惊之余再不敢和刘黑闼对峙,赶紧率领主力匆匆撤回洛阳城,刘黑闼乘机卷土重回,重新杀回新安城下,王世充也不敢理会,只是命令高毗死守城池了事。
匆匆回到洛阳见到裴仁基,满肚子火气的王世充自然是把裴仁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裴仁基满面羞惭告辞离去,王世充却还是不肯罢休,冲着裴仁基远去的背影大骂,“老匹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真不知道这个老匹夫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跑去挖了陈应良小儿的祖坟,结下了这样的死仇,朕就算想和陈应良小儿和解也难了。”
“用陈应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