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的消失,杂役区无人知晓,即便有人发现,也不会冒着得罪赵贵的风险。前去询问。
到了第二天,大雪停了下来,偌大的蓬莱宗依然没人注意到,杂役区少了一个弟子。
一直到第三天上午,温暖的阳光普照蓬莱宗上空,将后山上的积雪慢慢融化。
段辉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后山悬崖,对着烟雾缭绕的崖低,大声喊着苏鸿的名字。
他是两天前傍晚时,雪停时候才回到的杂役区,一直到深夜,段辉坐在木床,看向苏鸿叠放整起的被褥,他隐隐想到了什么。
尽管段辉进入蓬莱宗,快有七个年头,但他真正的朋友,也只有苏鸿一个。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这身影的主人,有一副英俊的五官,但却不苟言笑,话语极少。
那身影的主人,是与他在暴雨天,一同挑起木桶,在水库与蓬灵溪那条泥石子路上,徘徊无数次的朋友。
那身影的主人,是与他在这狗都不愿呆的杂役区,居住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兄弟。
"苏鸿。"
段辉终于忍受不住心中担忧,疯了一般一头冲出了房门,在那个漆黑的夜晚,他拖着从蓬灵山刚回来疲惫的身体。将宿舍几百个房间的房门,啪啪敲了一遍。
但他得到的答案却是……
"没有。"
"没有。"
"没有。"
"你说的此人,我从两日前就在也没有见过……。"
找遍整个杂役区的段辉,在第四天的上午,通红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来到了后山悬崖。
这才有了此时,对着烟雾缭绕的崖底,大声呼喊苏鸿名字的一幕,他的声音,落进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处,回答他的却只有自己淡淡的回音。
一直到段辉声音喊到沙哑,他颤抖着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快要融化的冰雪上,差不多一炷香左右,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两眼无神的走出了后山。
温暖得阳光,洒落在整片后山,将山上的积雪慢慢融化成了一滩雪水,向悬崖边段辉留下的脚印,冲刷而去,一同流下了那烟雾缭绕的崖底。
这雪水在几柱香后,像是一道万丈而下的瀑布,"扑"的一声,洒落在铺满崖底的满地尸骨之上。
经过雪水冲刷的尸骨中,清晰可见一条条如蚯蚓般黑色的长虫,缠绕在这些尸骨头颅之中,似在撕咬着头颅中某快颅骨,发出"沙沙"不停的声音。
这些尸骨中心,长着一颗光秃秃的巨树,树上有着不多的几根分叉,在那分叉的枝杆上,挂着一些带着血迹干枯的衣物碎布,正往下滴落着一滴滴让人感到恶心难闻的黑色水滴。
若有人在此时,愿意忍着崖底让人恶心难闻的恶臭,抬头向那滴落黑色水滴上方望去,他会发现,这颗巨树之上,长着两根一左一右碗口粗谢的分叉枝杆。
此时在那右方的枝杆上,停留着一只三日为曾进食的黑色秃鹫,此刻的它,正用贪婪犹豫的目光,盯着左方发出咔咔声响的树枝上,那悬挂不知是尸体还是活人的存在。
直至又是两柱香过去,这只等待三日的秃鹫,似在也不能忍受饥饿的煎熬,它终于决定,扑闪着黑色的翅膀,向那悬挂不知死活的存在飞了过去。
只是在它快要临近的瞬间,那根右方的枝杆似在也不能承受,那悬挂几日之人的重量,卡擦一声,从叉口断裂开来,随着那不知死活之人,"嘭"的一声掉落在满崖地的尸骨之中。
这掉下之人在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与地面尸骨碰触一起的那一刻,他重重的咳嗽一声,从嘴里喷出点点血啧,洒落在他原本血迹斑的黄色棉袄之上。
此刻的苏鸿,极其狼狈,虽说脸上肿胀已经消退,但干枯的血迹像鱼鳞一般,紧紧贴遍满脸。
即便是与他关系最要好的段辉,此刻若是看见,恐怕也难以无法将他一眼认出。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苏鸿脸庞,他的捷毛轻轻颤了一下,但却无法睁开紧闭已久的双眼。
直至又过了片刻,苏鸿捷毛颤动的次数,达到了数次之多,似他脑中有一股不甘心带着仇恨死亡的执念,在拼命的想要冲破人体极限的枷锁,想让紧闭双目数日的苏鸿,在睁开眼来,看看这个世界的繁华。
一阵冰凉的山风吹过,崖底恶臭难闻的气息,弥漫在整片悬崖半空。
苏鸿的睫毛,这次接连颤动了十次左右,似他脑中那股不甘心带着仇恨死亡执念,在这一刻凝聚所有的力量,通红着双眼,向那阻拦他想要睁开双眼的枷锁,一头撞了过去。
稀薄的云层之上,阳光像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向苏鸿微微睁开的双眼。
他紧闭已久的双目,完全不能承受这刺眼的光芒,苏鸿连忙闭上双目,从怀中摸来周婷在山谷外送他的那颗丹药,一把塞进口中,忍着这崖底恶臭难闻的气息,一口一口咀嚼起来。
丹药在口中,化作一滩苦涩的汤汁,缓缓顺着喉咙,流进苏鸿体内。
一息。
十息。
百息。
苏鸿喘着粗气,扭了扭还有些处于麻木的身体,双手撑着地面尸骨,慢慢的爬了起来。
缓缓睁开双眼,崖底四周的景象,像是长了双腿一般,围着苏鸿不停的旋转。
他用力甩了甩满头乱发的脑袋,这才移动那布满血鳞的脸庞,抬头怨毒看向烟雾缭绕的悬崖上空,脸上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
"叶天,赵贵,老子没死,没死…没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