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苏辙不由凝眸静静望我许久,想再次出言劝说,却已然不知再从何开口,
故而,于静默良久之后,
方才只能无奈轻叹口气,就此妥协道:
“也罢,也罢,如今你已有了主意,兄长也拦不住你,既如此,便就依你吧……只是有一点,你需得答应为兄,无论如何,需得以自身安危为上,不可逞强为之。兄长如今,世上便唯有你一个亲人,绝不可再……”
“我知晓了,兄长放心,”
闻此,我不由出声打断于他,不忍再看他眸中痛色,
只就此特意扬起笑来,眉眼弯弯,眸光潋滟,故作轻松地打趣笑道,
“回宫后,我定是会贪生怕死,遇见一点点危险,便会立即缩进壳里当缩头乌龟的,绝不会轻易涉险。如此,你就莫要太过担忧了。”
“对了,兄长……”
笑闹过后,我便正了色,凝眸望向那苏辙,缓缓开口道,
“你在京城休整好,再将那贾慎妥善安置好后,只怕还需得你亲自动身,前往西疆一趟,有些事,还需得麻烦兄长你亲自去办。”
“何事?”闻此,那苏辙不由有些惑然。
我微蹙眉,略略沉吟稍许后,便只一面思虑着踱步而行,缓缓摩挲着自己的手边衣角,一面淡淡开口道:
“如今军中虽是已被那江昭临的心腹爪牙渗透许多,可苏家旧部,以及真正的忠臣良将却也不在少数。”
“那密信中所言,西疆之事,还远非一个隋州这般简单,他江昭临虽是以隋州为饵,借西沧二十五万大军,直取兄长你和父将二人性命,实则,却是许诺了那西沧二皇子一州二城的事后报酬。”
“如今,这一州,隋州,已然是拱手让出。而在我坠崖前,于宫中探听到的消息可知,在父将死后,苏家军重创,元气大伤,一时间,西疆兵力空虚,又无主将率领,只能各自戍守城中,溃散一如散沙。”
“如此境地下,不过短短十数天工夫,那西沧便已然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地一连直下五城。”
“而待到军情传来,那萧祁匆忙封江昭临为护国大将军,即刻领兵符前往西疆去后,于几番看似艰难的拉锯战役之后,倒还是让他夺回了三城来。正因此事,那萧祁还大加赞赏,特意封赏了那江昭临。”
“只是,呵,兄长,你难道不觉着这其中蹊跷的很吗?”
“算起来,这先失五城,又重夺三城,再算上先前失守的隋州,可谓恰恰好的,便是那江昭临许给西沧二皇子的一州二城的报酬!”
“且更有甚者,这五城之中,那守城主将,可谓无一例外尽是苏家旧部,亦或是只忠于君主的纯臣良将。”
“而据那贾慎所拟的名单来看,这其中更令人心惊不已的是,这五城之内,无一例外的,都有那江昭临的心腹爪牙安插于其中,或是身边副将,或是身后幕僚,亦或是,伴于身侧的军师……”
“如此看来,只怕这五城失守的内里真相,肮脏不堪的很啊!”
“且不仅如此,在那江昭临领兵夺回三城之后,于那失而复得的三城中,所重新换上的戍守城池的主将,可谓无一例外,都是那名单之上的人!”
“故而,此番,他江昭临分明就是在借此事,借刀杀人,铲除异己,以借机安插心腹势力于军中啊!”
“兄长,那江昭临既是能够勾结西沧、通敌叛国,视无辜百姓性命于草芥,便不能指望他能真心实意地在那戍守边疆、保家卫国。”
“要知这些旧部与忠臣良将方才是真正的护国砥柱,不能便这般不明不白地白白枉死,以其性命,以其鲜血,为他人的通天之路当那足下的垫脚石!”
“因而,兄长,此事已然事不宜迟,你此去西疆,需得与他们保持联系,提醒警惕,既以护住这些忠臣良将,保我天陵江山基业,又以护住边疆百姓,使其免遭刽子手毒手所害,另外,更能便宜行事,为接下来的布局做准备。”
“只是,这其中的具体人选,却还需得兄长你仔细斟酌而定,此番你还活着之事还需得暂且隐而不发,”
“故而,除却那些极其信得过之人,兄长你还是莫要轻易露面,若要行事,便只需借旁人之手旁敲侧击即可,筹谋布局,隐于幕后,莫要轻易暴露自己。”
“而除此之外,”
我顿了顿,立住身形,凝眸望向那苏辙,接着开口道:
“此去西疆,还有一事还需得兄长你操心筹办……”
……
而在凝神听完我此番拜托于他的另一事后,
那苏辙不由有些怔怔然不知何故,良久后,只忍不住微蹙眉,可谓甚是不解地开口道:
“慕儿,这,为何要这般做?”
然而,此刻,我却勾起唇角来,笑的煞是意味深长,只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地缓缓开口道: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自有妙用……兄长,你只需如此做便好。”
然而,在闻得我不紧不慢,将此番布局安排一一道来之后,
那苏辙却忽地敛了所有情绪,只静静然,凝神望我半晌,
见我眸带几分狡黠之色,唇角弧度意味难明的模样,却从始至终,只抿唇深望,甚是仔细,
然而,良久,却沉默不语……
察觉到忽然静默下来的气氛,
我不由一点点地,缓缓敛下笑意来,望着眼前默然深深望我的苏辙,心中,却隐隐约约地,就此涌出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