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宁霏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正在行驶去安国公府的马车里,躺在软垫上,谢渊渟在她的旁边。
“感觉怎么样?”谢渊渟问她。
宁霏点点头:“好多了。”
肩膀和胸口的疼痛退去了大半,虽然还有点不适,但活动起来已经基本上看不出异样,至少可以瞒得过李氏了。至于胸口的那处箭伤更没问题,浅浅的一个口子而已,只要李氏不扒她的衣服去看,就发现不了。
谢渊渟拿出一套衣服:“你之前的那套外裳不能穿了,换上这个。”
宁霏出来时身上穿的是一套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曲裾,在之前的刺杀中染了满身的血水和泥泞,还撕破了好几处。她不可能穿着这个回安国公府,谢渊渟便派人去外面成衣店里找了一套一样的回来。
宁霏本想接过来自己穿上,谢渊渟抖开衣服帮她披了上去:“你左手不方便,别动,我帮你穿。”
他动作娴熟而自然地帮她套进两边衣袖,整理好曲裾一层层的裙摆,系上腰带,很快就把全身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宁霏怀疑地望着谢渊渟:“你怎么这么熟练?”
这女子的曲裾虽不算特别复杂的衣服,但穿起来也颇要费一番功夫,而且还是帮别人穿。看谢渊渟的样子,好像曾经无数次给女子穿过衣服一样,否则不可能熟练到这个程度。
不过,谢渊渟身边似乎一个女人都没有。正妃侧妃一个没娶,也没听说有妾侍通房之类。甚至连他的亲生母亲,太子正妃,据说在八年之前也进了庵堂“静心潜修”,与世隔绝,太子府掌府的一直是唐侧妃。
就算有,以他那性格,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断轮不到他去服侍别人。
当然,她是个例外。他对待她一直是特殊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对他来说也是特殊的。
谢渊渟笑了笑:“以前做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这回答了等于没回答。宁霏也没再问下去,换了话头。
“知不知道那批刺客是哪个杀手组织的?”
南宫清花出去的那笔巨款,现在知道用在什么地方了。这些刺客不可能是南宫家自己豢养的杀手,只可能是从外面请来的。不过南宫家对江湖的了解显然并不深,从这些刺客的水平来看,只能算是二流的杀手组织。南宫清花这么多钱,其实有些冤枉。
二流杀手组织太多,近些年来应该又有冒出不少,宁霏也不知道对方是出自哪个的。
“查到了。”谢渊渟淡淡说,“不过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迟不过明天,他们整个帮派就会在江湖上彻底消失。”
宁霏听得微微打了个寒噤。谢渊渟在江湖上的势力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大,灭掉一个杀手组织,在他的口中只不过是区区一天的时间。
“杀手帮派还是次要的。”谢渊渟声音中透出的杀气更冷更重,“南宫清……她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南宫清一个深宅妇人,会请江湖杀手直接来刺杀宁霏,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说明南宫清现在对宁霏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连阴谋手段都没有耐心用了。
而对于谢渊渟来说,眼下他也同样没有了这个耐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人疯狂起来会有多可怕。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需要多大的代价,必须尽快解决了南宫清,否则宁霏就会随时随地处在危险中。
这时,马车外面飘来一阵说话声。
“怎么可能,要真这样的话,这么多读书人十年寒窗,还有什么用……”
“要我说,我们还是找找路子,也巴结上考官,说不定还容易些……”
宁霏掠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去。外面雨早已经停了,天色将黑,夜空明朗,大街小巷都亮起了灯火。马车正行驶过一个摆在路边的茶摊,茶摊上坐着一群十来个书生,有老有少,正在讨论着什么。
“停车。”宁霏吩咐外面的车夫。马车在另一侧路边停了下来。
“等我一会儿。”
谢渊渟很有默契,没等她开口,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走进旁边一家人来人往的酒楼。
过了片刻后再出来,他身上已经不是那一身大红如火的衣袍,而是一袭书生学子最常穿的素面青布长衫,头发以头巾束起,手持一把折扇,容貌也做了少许改动。平日里张狂恣肆,飞扬不羁的姿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文采翩然的潇洒书生模样。
这一身行头很显然是临时从其他人那里弄来的,至于是用什么手段弄来的,那就很难说了。
谢渊渟走到那个茶摊上,那些书生们还在谈论刚才的事情,
谢渊渟凑过去,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各位仁兄打扰了,在下刚才听到各位正在谈论秋闱之事,是这次秋闱出了什么问题吗?”
宁霏提前在茶摊最远处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这时直看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谢渊渟深不可测,但还从来没想过谢渊渟居然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演技,那一股酸溜溜的书生气和文绉绉的措辞,任谁都没法在他身上看出那个大名鼎鼎的神经病七殿下的影子。
现在想来,她对谢渊渟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
那些书生显然谁也不认识谢渊渟,本来就是一群原本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所以倒不排斥谢渊渟,他一问,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我们听到有消息泄露出来,这次的秋闱有人贿赂主考官,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