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朱福莲沉默地坐在叶天、小张和庄梦蝶的对面,暹罗猫眯着眼睛卧在办公桌上打盹。
她依旧是那副冷静得可怕的表情。
近距离看她才发现长期的操劳和压抑,以及杀人的内疚对她的折磨,使得刚刚四十出头的她就已经鬓染白霜,额头也稍有皱纹。
这一点,由于之前饭馆里的光线不够亮,庄梦蝶居然没有发现。
叶天咳咳两声,“你来bj几年了?”
“三年多吧。”
“是跟你丈夫一起来的吗?”
“嗯。”
“你和你丈夫结婚几年了?”
“五年。”
“你们没有孩子吗?”
“没有。”
“你和你丈夫感情好吗?”
“不好。”
“是一直都不好吗?”
“不,在老家的时候,感情很好。来了bj之后,他就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懒惰酗酒,还赌博。”
“他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这样吗?”
“不,在老家的时候,他很老实,对我也很体贴。来了bj之后,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他就学坏了。”
“你为什么要杀死你丈夫?”
终于问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了。
朱福莲叹口气,凄然一笑,“原因很多。”
“都是什么原因?”
“他每天游手好闲的,什么都不干,除了喝酒就是赌钱,我一人忙里忙外的,累死累活一天,他回到家里还打我骂我,因为他几乎是逢赌必输,一输了钱,回到家就拿我出气,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只好把他杀了。一想起那段时间,既要顶着生活上的压力,又要承受他施加给我的精神上压力和ròu_tǐ上的折磨,真的是不堪重负,生不如死。”
“你是怎么把他杀死的?”
“那天,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顿,打完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看着他躺在床上睡熟的模样,我越想越气,就用枕头堵住他的嘴巴,把他给捅死了。”
“之后,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我本来想把他背到楼下找地方埋了,可是背了一下,发现背不动,就只好用剁肉刀把他剁成几块,再把肉片下来,肉我都用刀剁碎扔河里了。骨头我分批扔到垃圾堆里了,头骨一直没敢扔,就放在楼上罐子里用盐腌起来了。”
“其他的骨头和肉你都扔了,为什么不敢扔头骨?”
“肉的话剁得碎一点扔在河里,鱼就给吃光了,其他的骨头煮熟后再敲碎也看不出是人骨了。唯独头骨,人类特征太明显,胡乱扔出去,怕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一直没扔。”
“你杀死丈夫的事,刘浪知道吗?”
“不,他是在我丈夫死后才来店里做工的。”
“你丈夫忽然不见了,周围街坊有人来问过吗?”
“有,我跟他们说离婚之后回老家去了。”
“街坊相信你的说法吗?就是离婚回老家一事。”
“不知道,我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对于他的死,你感到内疚吗?”
“不,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俩当中早晚得死一个。给你们看我这里。”
朱福莲说着,一下子撩开额前盖着的刘海。
一道深紫色的刀疤赫然在目,斜着向上延伸到发际深处,像一条难看的蚯蚓横亘在那里。
“这道伤疤当年缝了十几针,当时流了很多血,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老天爷不让我死,我竟然活了下来。这道伤疤其实很长,索性是砍在头发浓密的地方,不仔细看,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否则,我就破相了。真的,给我缝针的医生都说我命大,伤得这么重竟然还能抢救回来。医生后来跟我说当时做手术的时候,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说到这里,朱福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中有晶莹的泪花闪动。
庄梦蝶看了,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杀了他之后,你是什么感觉?”
“彻底解脱了。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他,我感到非常快乐。一扫阴霾,人都越活越年轻了。不用挨打受气,不用再看谁的脸色,自由自在地活着,这种感觉真好。只是这种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叶天吩咐小张把朱福莲押下去,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直卧在办公桌上打盹的暹罗猫跳到叶天怀里,伸出小舌头舔他的脸。
叶天笑道,“这次喵喵是再次立功啊。”
庄梦蝶笑道,“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喵喵呢,否则咱俩差点就被这朱福莲被骗了呢,她实在是太冷静了,咱俩跟她聊了半天,也没看出丝毫破绽。当时我还在想胡同口那老太太是不是想多了呢。”
“哎,对了,这次喵喵又是怎么发现线索的呢?”
“当然是喵喵的鼻子闻到楼上有异味了呗。”
“哦,我说它那小鼻子嗅来嗅去的,原来是发现问题了。可是咱俩在那间饭馆待了这半天,平时那么多顾客在饭馆里吃饭都没闻到臭味,偏偏被喵喵给闻着了。”
“那当然。喵喵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多了,而且咱们的喵喵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务喵喵呢。”
俩人说着话,小张抱着一箱蒙牛牛奶耷拉着脸走进来,重重地把牛奶放在桌子上。
叶天见状,急忙上前拆开包装,拿出一袋牛奶,笑道,“这肯定是王局鼓励咱们破案有功,特此发给咱们特案组的奖励,来来来,一人一袋,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