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张兰花特意做了罗福生最爱吃的腊味煲仔饭,可是罗福生却吃得很少。而且吃饭的时候,一直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老公,你怎么了?”
“我没事。”
“是不是今晚的饭做得不合胃口,你吃的好少。”
“今天我不饿。”
罗福生心说了,家里出了这等怪事,气都气饱了,还吃啥饭啊?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刺耳的猪叫声。
“老公,今晚,你没去喂猪。”
“喂猪一向都是你的活儿呀。”
“可是每天晚上都是你喂猪的呀。猪现在叫得很响,它们一定是肚子饿了。”
“饿就饿吧。反正咱家的猪老是超重,猪场的人说,肥膘太多了,卖不上好价钱,适当地饿它们几次,让它们瘦一点,能卖好价钱。现在不都流行吃瘦肉猪吗?”
罗福生漫不经心的态度,终于把张兰花给惹毛了,她立刻扔下筷子,扯开喉咙喊道。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再进那个猪圈!”
“你想进那个猪圈?你要是想进猪圈,那猪还能饿到现在吗?”
张兰花被噎住,没错,知妻莫如夫,罗福生说的没错,家里出了这么一头奇怪的猪,她也的确不想再进猪圈。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来吃完饭,一起去喂猪吧?”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那咱们还真把猪饿着吗?”
“我不是说了。现在都提倡科学养猪。适当地饿个一两次,对它们有好处。”
张兰花知道罗福生的牛脾气上来,谁也拉不住。只得闭了嘴。
吃完饭,张兰花去厨房收拾碗筷,等她洗完碗,回到堂屋,却发现屋里没人。
“老罗!老公!你跑哪里去了?”
她走到院子里,发现院子里也没人,直觉告诉她,丈夫一定是去猪圈了。
张兰花把院门关好,急匆匆地朝着猪圈跑去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村子里已经亮起了稀稀拉拉的灯光。这几年,去城里打工的人日益增多,村里除了一些老人孩子和留守妇女之外,已经没多少人了。
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的猪圈外站着一个人,而且烟头一亮一灭的,那人正在抽烟。
尽管灯光不甚分明,张兰花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凭着感觉,她也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她轻轻走近那人,发现那人果然就是自己的丈夫罗福生。
为了不打搅他,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丈夫身后,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一看,发现他正透过猪圈的窗口朝着猪圈里看,而他的眼神显然就锁定在那头被儿子叫做花花的猪身上。
此时,估计是饿的缘故,猪圈里的猪特别兴奋,全都在吱吱叫唤。它们在猪圈跑来跑去,拱门撞石槽,试图想尽一切办法把猪圈的主人吸引过来,给它们喂食。
然而,唯独那头叫做花花的猪,安静地卧在角落里,一副很悠闲地模样。
她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拍拍丈夫的肩膀。
“老公,你在干嘛?”
罗福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头猪,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大跳。
“我说老太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是打算把我吓死再改嫁吧。”
“改嫁?我嫁给谁啊?我都一把年纪了,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了,你居然说出这种畜生话来?”
“行了,老太婆,我来看看猪,你跟过来干嘛?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不用看我那么紧,我又不会出去搞女人。”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都快六十的人,天一黑,还往外乱跑,你以为自己是棒小伙吗?人到了一定的岁数,火焰低,容易招上孤魂野鬼。咱们村这几年总死人。而且村里又没啥青壮年,都是些娘子军,女人多的地方,阴气重,容易招那些邪门的东西。”
“去去去,又是老娘们的那种迷信逻辑。你这脑壳呀,这新中国的白米饭全都白吃了,现在这脑袋里的思想还是些旧思想。成天搞些封建迷信的事。”
张兰花一把扯住丈夫,“老公,你还别不信。现在可不就出邪门事了吗?你说,咱家的猪为啥忽然就开口说话、还会唱歌了呢?这不是邪门的事是啥?这世上邪门事多了,有谁见过会说话的猪呢?”
罗福生听了,不禁哆嗦一下。
这时,正好那根香烟也抽到了烟屁股,烫得他哎呀一声,把烟头给扔了。
张兰花道,“老公,你还别不信邪。这世上,有好多怪事,咱们就是解释不清。前段时间,隔壁村,生了个小孩子,那孩子一生来,就会说话,而且说话声音还是大人的声音,不是孩子声音,这可把孩子的爹妈给吓着了,接连灌了两碗黑狗血下去,那孩子才不说话了。再出声,也变成孩子的声音了。你说这邪门不邪门,那些懂的人都说那孩子是被邪灵附身了。咱家这头猪啊,依我看,八成也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否则,咱们养了它五年,它都没开口说话,今天咋忽然会说话了呢?”
罗福生听着妻子絮叨,借着猪圈窗口透出来的灯光,再次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
“老公,你少抽点烟吧。都一把年纪了,还让我担心你。”
“你不担心我,你想担心谁去?”
“我懒得跟你吵,我就问你,这大黑天的,你到了猪圈,不喂猪,站在外面瞎看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
“瞎扯吧。我看见你一直看着那个花花来着。”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