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遐怕沈丹蔚不好意思,并没有站在院门口等她出来,而是和莫忘悄然离开。一路走,一路想那男人是谁,直到坐上车,才让她想起几年前的一件旧事,那时她刚回锦都没多久,常去她二伯的院子里打鸟玩,被借住在沈家的赵时飞教训。
飞哥,可不就是赵时飞。
谭家母女、沈五一家和刘氏一家,在沈家住了大半年后,陆续搬离了沈家后巷,赵家母子却住到了沈家分家后,才搬走;以前住在沈家后巷,占得是沈家大房的便宜,现在占得是自家的便宜,本性凉薄抠门的周氏就再也不愿接济娘家大姐,周家人虽然就在锦都,但自顾不暇,也不愿意管这对母子的事。
赵周氏和赵时飞,一个见识短浅不善经营的妇人,一个空有抱负却日子越过越差。事不关己,沈丹遐没有留意过赵家母子,今日若不是出了这事,她早把赵家母子遗忘到脑后去了。
沈丹蔚当东西来接济赵家母子的原因,沈丹遐不想知道,也不打算多事去劝沈丹蔚,或阻拦她,沈丹蔚不是那种头脑发昏的人,她所作所为,有她自己的理由。这事,就如同看了出无聊的电视剧,看过了就看过了,没往心里去,沈丹遐也没有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过了两日,到了中元节,沈穆轲从衙门回来,领着妻子儿女去老宅。中元节俗称鬼节,据说这天阴曹地府会全部鬼魂放回人间,这天,要祭祖上坟,点荷灯为亡者照亮回家的路,道观会举行盛大法会,寺庙举办盂兰盆会,为死者灵魂超度。这天子时之前,活人必须归家,不能在外逗留,免得被鬼差误带进地府。
在老宅看到沈丹蔚,她身上穿着仍是半旧的衣裙,发髻上插着一枝圆珠簪,两枝鎏银花卉短簪,打扮得非常素净。魏牡丹打扮得一如既往的华丽,身穿大红绣金牡丹的衣裙,挽着刀髻,戴着硕大的一朵牡丹绢花,双手托着腰,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魏牡丹知道袁清音也有了身孕,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二弟妹,看你这肚子圆圆的,有几个月了?”
肚尖生子,肚圆生女。
袁清音脸色微沉,虽然婆婆和夫君并没要求她这胎一定要生儿子,她也喜欢女儿,但还是希望第一胎能生个儿子,这样她压力会少很多,魏牡丹这话是在暗指她会生女儿,令袁清音心中不快。
袁清音冷声道:“大嫂子的眼力真好,隔着几层纱都能看出我这还没显怀的肚子是圆的,只是啊,大嫂子,这肚子用眼看,是看不准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到那时才知道。”
“二弟妹,我不过说笑一句,你着什么急啊?”魏牡丹歪着嘴笑道。
陶氏听到两人的对话,回头道:“密哥媳妇,肚子圆圆才好呢,肚圆一胎生双子,就像当年我怀密哥儿和寓哥儿时一样。”
袁清音脸色和缓,唇角上扬,陶氏又接着道:“其实先开花再结果更好,密哥媳妇,你和密哥儿还年轻,又不是生了这一胎就不生了,这头胎不生个儿子就天塌了。”
这话可触到魏牡丹的心病了,沈柏宽已有一个月未进魏牡丹的房间了,那怕她假装闹了三回肚子痛,沈柏宽都没过来看她,夫妻俩原本就不多的感情,已所剩无几了。魏牡丹恼火地问道:“三婶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氏勾了勾唇角,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回首看着周氏,嘲讽地笑道:“二嫂子,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嫁出一个会跟长辈呛声的沈丹芰,娶进一个会跟长辈呛声的魏牡丹,二房还真是热闹。
周氏和魏牡丹相处得也不好,可碍于魏牡丹的肚子,百般容忍,打定主意等魏牡丹生下孩子,就给她立规矩,横了陶氏一眼,道:“你管好你自己那房人。”
“九儿,陪你嫂嫂到外面走走,别坐在这里被臭气给熏坏了。”陶氏淡笑道。沈丹遐起身去扶袁清音。
周氏脸色难看,魏牡丹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先前装聋作哑的沈母关心地迭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沈丹遐和袁清音不予理会,继续往外走。周氏喊道:“九丫头。”
沈丹遐回头看着她,目带询问。
“你没听到你大嫂在喊肚子痛吗?”周氏不满地问道。
“听到了。”沈丹遐淡定地挑眉。
“你听到了,还什么都不管,就这么出去?”周氏质问道。
“二太太这话说的,我还未出阁,又不是大夫,我留在这里又帮不上忙,与其在这里添乱,还不如出去,把地方让出来。”沈丹遐蹙眉,不知这周氏发得那门子的疯,就算知道魏牡丹在装模作样,身为婆母的周氏也该表面上关心的问几句吧,不去管魏牡丹,却抓住她不放,真是莫明其妙。
“大嫂痛得这么厉害,该不会动了胎气吧,虽说大嫂这肚子已有三个月了,可也大意不得,二太太,还是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给大嫂看看吧。”袁清音貌似着急地道。
“快快快,快去把大夫请来,哎哟,这中元节,也不知道大夫出不出诊啊。”陶氏边使眼色给沈丹遐,边扬声道。
沈丹遐扶着袁清音出去了,到门口,姑嫂相视一笑。
魏牡丹是假装肚子痛,并没有真正请大夫进府,晚上吃了晚饭,烧了纸钱,祭了祖,二房三房就离开老宅,各自归家。
七月十九日,江水灵出嫁。皇帝为了安抚江家和江嫔,赏赐了一个两进的小宅子给路铭,让他搬出了囚禁的永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