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又道:“那若能查出另外两百万两的下落,万立此番,将必死无疑?”纪
淳冬摇头:“若真有这么简单,万立早便倒了,还能留到现在?”
柳蔚皱了皱眉:“那大人的意思……”
“这便是我后面要说的。”
那次官银失窃,纪淳冬临走前提醒了倪南天,实则一开始,他们都没料到,万立的目的竟不仅仅是替皇上敛财,他还想利用这个机会,一箭双雕,顺道除了倪南天。
直到倪南天死亡的消息传到原州,纪淳冬才知事态严重。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倪南天当初也算一名将,却因得罪皇上,被下放成个地方督令,皇上对他本就心怀不满,万立又思忖着提拔万重,二人自然都不希望倪南天这个眼中钉坏事。
倪南天的死,皇上必然是知道的,他是什么态度不说,但万立并未受责,这便说明,这件事他默认了,也同意了。
纪淳冬大可从倪南天的死上大做文章,将万立拉下水,但若皇上一开始就表明了默许,这计便不可能成功。也
正是因为如此,纪淳冬必须用更为迂回的方式替倪南天报仇。万
立是个老匹夫,老油条,老混蛋,为官一辈子,又简在帝心,根本无从下手,可他身边的人,却不像他那么老谋深算,纪淳冬打听到他的女儿,一个堂堂府尹千金,竟然下嫁给一户县城乡绅之家,猜测这里面或许别有隐情,纪淳冬便打听起了万茹雪。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这位千金小姐的所作所为,可真是罄竹难书,打骂下人,耀武扬威,任性狂妄,草菅人命,真是坏到骨子里了。纪
淳冬当即便决定要从万茹雪下手,万茹雪这么多把柄,随便抓一个,便能让万立吃不了兜着走。他
那时还是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已经抓到了万立的痛脚,谁知,他低估了“官官相护”四个字的真正威力。一
夕之间,万茹雪所作的恶事,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全部抚平了。等
到纪淳冬再去找证据时,被万茹雪所害的人家们,众口一词的表示,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万茹雪,也没被她欺凌过。
那时的情况,和现在的孙家尤其相似。可
偏偏,就是有人一手遮天的掩盖了事实真相。纪
淳冬很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才查到红粉的案子上。那
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时间长的,足矣让万家掉以轻心,纪淳冬以为自己找到了机会,连夜赶到西进县,几乎卑微的求见了家居黑水村的李老爹。
他那时想的很简单,李老爹是红粉案件的目击者,只有他能证明,红粉是被万茹雪亲手杀害,所以他希望李老爹能帮他,揭发万茹雪,扳倒万立,还枉死的倪南天一个公道。
可李老爹不同意,他一个鳏夫,带着唯一的女儿,平淡且安静的生活着,他不想因为当年的事给自家找什么麻烦,他拒绝了纪淳冬,淳朴的农户,压根不想把自己搅入他人权力交战的浑水中。之
后纪淳冬放弃了,带着无尽的失望离开西进县,其实他想过之后再回去求求李老爹,但原州离白山洲并不近,他若频繁前往,很容易落入某些人的眼睛。
所以这三年来,他没再来过西进县,可他写了信,每个月都写了信,一直在往李老爹家寄。只
是,从未收到过回信罢了。三
年后久违的再次踏入这片土地,纪淳冬是想亲自再去见见李老爹的,可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原来李老爹在三年前,在他刚离开后,就出了事,更没想到李玉儿,也成了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话
说到后面的时候,纪淳冬一个挺大的老爷们,眼眶都红了。他
咬牙切齿:“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李老爹很无辜,七年前的事,连万家都没再去追究,偏偏是我,是我的出现,把那桩旧案翻开,害得李老爹他……”柳
蔚沉默的看着他,知道他这些话说得都没错,纪淳冬的确间接害死了人,但真正杀人灭口的万家人,才是罪魁祸首,不可原谅。
三年前的事,说到这里基本已经结束。纪
淳冬这次跟着来西进县,一是为了再见李老爹,二是为了见证万立落网。可
现在,柳蔚不得不无可奈何的告诉他,万立或许没那么容易落网,一来有皇上支持,他现今还高枕无忧,二来他们从万茹雪这里找到的漏洞,没办法直接挂扣在万立身上。
纪淳冬听完又怒了:“万茹雪是万立的女儿,她做的恶事,自然需万立负责,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万立替她擦屁股,她能这么多年一直耀武扬威?”
柳蔚稍稍垂了下眸:“你没见过万茹雪,她如今被还押大牢,却呆得很是自得。”纪
淳冬眉头皱的死紧。
柳蔚道:“别说现在我们还没决定性证据,证明万茹雪杀人,就算真的证明了,她落罪了,我敢保证,所有的事,她都会一力承担。”
纪淳冬气的拍桌子:“她承担什么?她一介女流,有人相信她能单独杀人?还有,死了人就这么算了?没有她爹在后面包庇遮掩,她能一直逍遥自在?反正,我不管她要承担什么,总之,只要证明她杀了人,那就证明,万立也跟着栽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可
偏偏这个结果还有很多阻隔卡在中间。柳
蔚耐着性子,继续跟纪淳冬解释,解释这里头的微妙关系,解释万茹雪与万立之间的联系,其实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