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千里迢迢从大昭赶来确认公主的真假,结果却连一个队的人都不够,这不是早有预谋又是什么?”余莫卿冷笑不止,眸中的清亮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不过,他们并非死士,他们是杀手,从小训练,或者说从加入杀手的阵营时,便已经被毒聋毒哑,他们活着的唯一目的是执行命令,而他们的命令便是血洗婚礼,将我等杀害,封锁太阳宫中,随即昭告天下,两国之和到此为止,必有生死一战。”
大殿前的血性之气还未消散,余莫卿只觉死亡的味道太过熟悉,这些假扮使臣的杀手们大多被降服,因不能开口也听不到,眼中无神空荡,好似灵魂出窍。余莫卿知道是什么感觉,是一个杀手失去最后的尊严和希望的时候,他们不是死士,他们并不会自戕。他们知道任务失败的下场,但这个下场兴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惨烈。余莫卿仿佛看到当年训练时的残酷,那些年轻的生命被迫成为杀手,虽然不是如此毒聋毒哑,但他们的灵魂早已被戕害,带着残躯活在世上,行尸走肉般执行任务,从不珍惜在他们眼里廉价的生命。
“你……”碍于身子不方便,三世子的万分怒气无处宣泄,只能坐在轮椅上干瞪着冬郎。
“三世子与其为他动怒,倒不如好好反思自己为何鬼迷心窍?”余莫卿并未忘记三世子在一场混乱之中所起的作用,不禁提醒到这位虽不及冬郎但却也少不了罪责的男子。
“我……”三世子好似被窥探什么,一时抿着唇有些无措。兴许不知从何说起,他眼中神色复杂。良久他面带痛苦,仿佛是拼尽全力,颤抖地回道,语气甚至带着些许懊恼的哭腔,“我没有……没有……”
余莫卿冷冷看向他,她料想三世子也不会亲自承认的,便替他说道,“因为你恨……你恨始作俑者的大哥,你恨粗暴动手的二哥,更恨包庇隐瞒的父汗,还有已经残废的自己……”
三世子没有再说话,终于抵不过内心的煎熬,眼角划过泪水,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将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膀,还在辩驳,“我没有……没有……”
“三世子为何要……恨他们?”突河终究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阶下的大臣们亦是面面相觑,实在无法明白三世子为何会选择听信冬郎的话,更是酿成大错。
“因为……”余莫卿并不理会三世子的懊恼,她知道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懊恼是没有用的,“两年前二世子大婚之际,大世子只身玷污准二世子妃,随后不仅残害知晓真相的德氏青俊,顺便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证据,包括已经惨死床榻的世子妃。紧接着,摄政王帮扶大世子隐瞒失火真相,调离德氏一族,威胁其等终生不得踏入都城,并且告知二世子纵火之人已经秘密处置,让其再找不到把柄和证据。三世子虽不知真相,但他是那场大火的受害者,更是目睹一切被隐藏后肚子承担这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
余莫卿没有选择隐瞒,因为有些人终将得到惩罚,譬如大世子,譬如冬郎。他们有权得知真相,尤其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二世子久久追寻的真相,突珍珍一直想找到的爱人,他们都曾因为这一场不寻常的纵火而失去灵魂和希望,可是他们从未选择抛弃自己的纯真和本心,他们也从未走入歧途,想要通过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仇恨,他们的放下是重新开始和追逐,却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目标。反观突林,即便一再装作老道成熟的模样,但他的内心却从未正视过这一场大火,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真相,他将自己的私欲强加为这场大火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的缘由,成为自己发泄仇恨的借口,除却冬郎的巧言令辞,最终也是他自己毁了自己。
“三世子实在是……”连突河都忍不住发出感叹,他深知自己这位叔父一家的什么模样,却也无法作出改变。
阶下众人更是唏嘘不已,所有人都知晓大世子的品性,却从未想到这一场闹剧的始末,正是从王府内部的腐烂开始的。
太阳宫里的肃杀被一片惨淡的阴云笼罩,虽然众人得到解救,可是事实的真相却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残酷,从冬郎的身世到三世子的堕落,从摄政王的偏爱和独裁,再到大世子的蛮横和毁灭,这一场血色婚礼牵扯出太多被隐瞒太久的秘密,那些始终不得见天日的黑暗第一次被暴露在太阳神的眼皮下,让众人也领略到一个家族的式微和国家的衰亡几乎是在一瞬的,因为从最开始的每一步,他们都在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上。
“呵,余莫卿,你以为单凭如此……你就会赢了?”不知这样的僵持维持了多久,只见冬郎不屑一笑,眼中的光亮丝毫不曾黯淡,好似这一场仗他并没有输,机会还在眼前,他还能将其抓住再次反击。
余莫卿虽不明白冬郎话外之音,但也没有示弱,“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算计我的资格吗?”
“还未到生死大限,你敢保证,最后能站在高处的,会是你吗?哈哈哈哈……”冬郎突然笑了,笑容肆意而不羁,好似全然不在意自己早已不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