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灰发老婆子背对着她,而对面站着阿秀,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花篮,用白布盖着,显然是刘妈妈所谓的吃食。
她们又寒暄了几句,阿秀只是不肯接受,不过刘妈妈硬是将篮子放下了,阿秀也没有拒绝。
“阿秀啊,”婆子拉着阿秀的手,亲昵地说道:“不是妈妈说你,你看看你这一个人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啊。你之前那个相公这么久了没有消息,我劝你还是再走一步吧。你青春年少的,这很正常的,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什么都晚喽……”
婆子絮絮叨叨,干瘪的嘴唇也不沾着唾液,硬是干磨。
苏安之看到最开始阿秀脸色闪过一丝怒容,但随即变为了麻木与沉默,她的眼睛还时不时地打量着那篮吃食。
刘妈妈一双小黑豆子眼,精明地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她嘻嘻一笑,谄媚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妈妈自然会帮你的,我先告辞了,下次我再来啊。”
说罢也不等阿秀回话,婆子转身一头钻进了外面的夜色,随着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婆子走远了。
阿秀微微叹了一口,抬手抓起了桌子上的篮子向左边那个屋子走去。
刚要进去,她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紧盯着右面屋子的门帘。
那一双眼睛十分明亮,苏安之被这一盯,心里一阵发慌,果然阿秀向这边走了过来。
苏安之急忙重新躺下,假装睡觉。刚躺好,门帘被挑开,阿秀走了进来。
她站在那里,盯着地上的苏安之打量了很久。苏安之紧闭着眼,假装睡觉,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听到门帘声,更没有脚步声,苏安之实在忍不住,假装翻身,从眼缝中发现阿秀已经走了。
她这才睁开眼,紧张地大口喘着气,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笛声,这笛声比之前更为欢快明亮。
苏安之没有再睡,静静躺在那里,想父母想过去想那些时光,以及那些时光中的他。
……
天亮后,并没有出太阳,略显阴郁的天空中,那些云呈现处一种近似月白色的状态。
洗脸,烧了些热水喝,米缸里的米本来就不多了,苏安之并没有忍心用太多。
整顿好行礼,阿秀在外屋等着恭送她。
“这是几两碎银子,还请你收下,太感谢你收留我一晚。”
阿秀将苏安之的手推了回去,“不必如此,寒舍本来也没有什么招待的,公子一定没有吃饱吧。还是留着这些银钱去前面镇子上饱食一餐吧,再说我们这里小地方,也没有用银子的地方。”
几番推脱,阿秀坚持不收,苏安之只好作罢。她拱手问道:“昨夜听见笛声美妙,想不到夫人也是精通音律之人。”
“公子谬赞了,那只是奴家小时候,跟随家父所学的一些皮毛。后来几经变迁,荒疏了很久了,影响公子睡觉了,还请公子海涵。”
“那里那里……哦,对了。在下颇通医道,昨日听闻夫人说起,贵夫有恙,也许我可以看看……”
阿秀笑了笑说道:“已经请过大夫了,还请公子不必担心。”
说着话,阿秀起身向外走去,苏安之只好跟着。阿秀指着西面的一条山路说道:“公子沿着这条路向西,三十里再折返向北,那里有个大镇子。”
苏安之躬身行礼告辞,刚要走出院门,阿秀又叫住她,指着北面山上的密林说道:“公子,这里树林很密,多虫蛇猛兽,千万不要进入密林深处。”
苏安之谢了谢,再次告别。她遵照阿秀的指引,沿着向西面的山路行去。回首观望,只见约有十几件草屋,却并不见有人走动。
想来,山里日出晚,可能大家还都在睡觉。
沿着山路走了大半天,到下午的时候,山路果然转而向北。
刚向北走了没几步,前面乌泱泱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但听声音人数就不少。
再走几步,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现在面前。
当先是两名年轻道人,手里各举着一个大旗,画着两个太极阴阳鱼。后面是几个锣鼓手,还有人在放着鞭炮。他们后面是几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轿子旁边又站着四个道人。
后面还有很多人,穿着各色的衣服,是一群平常百姓。
苏安之让出路来,询问了一下,原来是一位得道高人要为民除害,要将盘踞在深山一直为祸一方的大妖除去。
寻觅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位修行者,苏安之自是大喜,马上表明自己也想去看看,便加入到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她为人随和亲善,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有两个人还送了她不少糕点零食。
到快天黑时,大队人马突然离开山路,转而进入到了那片密林中。
苏安之想起阿秀的嘱托,有些担忧,可这么多人跟着,大家浩浩荡荡的也就完全不再担心了。
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地上也有不少枯死倒塌的树干。怕引起火灾,鞭炮已经停了,锣鼓声好在,惊起阵阵野鸟,草丛枯枝里也是窸窸窣窣,无数动物被吓得四散逃命。
又深入了一段路,前面有一个小土丘,上面没什么书,只是生满了荒草。
道人们一声令下,大家便就地驻扎。
“大家暂且吃饭喝水,等到半夜三更,看我们道爷大显神通。”
敲了一天的锣鼓手早就累了,这下大家东一伙西一堆,坐下来吃着干粮喝着水。
闲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