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珺不忘纠正:“逍遥不是这么用的,我这最多也就是肆意。”
赵涵眨眨眼,凭心而论,他怎么觉得肆意好像比逍遥听上去更过分一些
秦秋水并不在乎这些:“我今日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恳请华大夫。”
话只说了一半,秦秋水便福身行礼。
秦家女,京都芳名远播的才女秦秋水,居然行此大礼。
华珺还未说什么,赵涵却一脸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样子:“秦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秦秋水还在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婉转悠扬,犹如黄莺出谷:“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妙春堂是秦家的产业,如今却要将它托付给华大夫多多看顾。”
这本来是不属于华珺分内的事情,如今却要托付于他,自然是要态度诚恳的。
赵涵仿佛没有听到秦秋水在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摆摆双手,重复着那句“使不得”。
华珺听得心烦,一掌盖到赵涵的脸上,这才让其堪堪闭嘴:“秦姑娘要去哪里?”
秦秋水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她有多看重妙春堂,这些年来,华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看在眼里,和嘴上说不说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太后懿旨,宣秦氏秋水即日入宫。这个即日,如若不出意外,就是明日。”秦秋水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太后的动作这么快。
要说起来,黎琯一行人入京是实打实地撞坏了太后的计划。要不然,她早就该入宫参加宫廷选秀了。
陛下对世家大族多有防范,又对为皇家开枝散叶之事一直以来都颇有微词。
但总归太后在上,即使陛下心中不愿,也还是在太后的催促下不得已广召民间女子入宫。
太后便抓住了这个机会,选了一些世家女入宫进而掺混其间。而她,秦秋水,作为太后娘家的姻亲,自然成为了第一个被选中的人选。
听说,这回世家女的人选里还有那位凌瑶。
秦秋水不知道凌瑶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成功说服了太后,只知道这个小心眼的女人是铁定将她视为眼中钉了。
毕竟,能将妹妹都看做敌人,处处与其为难的女人,又能指望她对别人付出几分真心呢!
来日进了宫里,除了一应繁杂尚需面对,还要时刻提防着凌瑶,秦秋水就不免劳心忧神。
“其实,你大可以拒绝。”华珺摊摊手,神情淡漠。
坊间流传的不错,秦家有女名为秋水,是京都里出了名的贵女。她不仅貌美,为人还心地善良,城中一应男女老少,不论贫穷还是富贵,都曾受过不少她的恩惠。
这样的人往往都会给人留下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以至于连他们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似乎都会被众人司空见惯地认为那所有的麻烦在他们面前一定终是迎刃而解了。
久而久之,就是他们自身也觉得牺牲是理所应该,妥协与退让才是换得局面两全的最稳妥的方法。
而秦秋水显然已经进入了这样一个误区,且越陷越深。
秦秋水摇摇头:“你不是我,你理解不了的。”
华珺初入京都的时候,就被她撞破了身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是她冒着风险把华珺这样一个身份敏感的巫医留在了妙春堂。
时日真的很久了,华珺来了京都多久,那他们就相识了多久。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终归是要看彼此是不是契合的。秦秋水知道,他们不过是靠着妙春堂才相互维系的而已。
不过,那又有什么重要呢?天下之大,来往者又何止千万,华珺能否体会到她的处境,她又能否理解华珺,左右都是相互无碍的。
华珺抬了抬胳膊,扭头看向赵涵:“帮我捏一下这里,肩膀酸。”
赵涵见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帮华珺捏起了肩膀。
华珺又扭了扭脖子,这才看向秦秋水:“随你就好。至于妙春堂的话,我既然在,总不会不管不顾。”
秦秋水微笑谢过,离去的步伐有些急切。看得出来,作为一个闺阁女子,在外逗留太久实在不利,秦秋水回去少不了会被秦父责骂一顿。
赵涵捏着华珺肩膀的手突然使劲,狠骂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早出晚归,害得秦姑娘回去还要被说。”
华珺痛得龇牙咧嘴,“肩胛骨都要被你捏碎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个活计现在看来是非你莫属了。”
赵涵心底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叫他同华珺道歉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涵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吹灭了厅里燃着的最后一根蜡烛,留给了华珺一片漆黑。
来仪居里,丛丛幽竹轻摇,地面,窗户处处都是其婆娑摇曳的竹影。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房里,两只剪影越靠越近。
赵姨娘坐在床沿边,拉着凌瑶的双手,笑得合不拢嘴:“瑶儿,可真有你的。这回可是连太后都站在咱们这边了。”
太后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这边?只不过是看重了她的价值,相互利用便是。
凌瑶笑得尴尬,自己的亲娘输了人也就罢了,现在竟是连关系的亲疏远近都看不出来了:“娘,瑶儿劝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宫里的女人,哪个是没有背景的?”
因有着大长公主的关系,凌玥自小便与陛下相识。太后纵然不喜她,但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总不会对她干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过凌玥眼下还不足以成为心头大患。
只是秦秋水才是真正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