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前脚刚进屋点亮了桌上的蜡烛,便又急匆匆地出外忙活了起来:“三位自便,这山里天寒地冻,我先去烧点柴。”
“这里,只有您一人住吗?”凌玥跟进了屋里,试探着去问。
樵夫在外安置着木柴,虽然一时无法顾及到他们,可是回话倒是快:“是,这里只有我一个。怎么?看不出来吗?”
凌玥挑挑眉,适时地住了嘴,心知是这个话题该结束的时候了。她就是因为看着不像还有其他人的样子,才会这么问的。
看来,这樵夫还是不愿如实相告的。
“无影,你怎么看?”凌玥定了定神,这茅草屋的里里外外虽然都简陋至极,但胜在干净整洁,一应用具陈设都是极简。
无影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趁樵夫在外拾掇木柴等一应活计的时候,独自在屋里溜达了起来。
看着无影就要向床榻走去,凌玥赶忙几步小跑追了上去,并且伸手拦了下来:“无影,你要干什么?”
“只是瞧瞧。”无影将目光移到了凌玥的脸上,此刻借着微明半暗的烛火,不难看到凌玥脸上有了那么一丝怒意:“那樵夫所言半真不假,这里难道真的只有一人吗?还是……”
“还是?还是什么?”凌玥索性就由他去了,只自己一人又打量了屋中几眼。
这里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完全就是山中草屋的寻常模样。可是能让无影说出这番话来,想必还是有什么细微的错漏处可见。
无影的双手在床榻的被褥之上来回摸了几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只是并无所获,才摇了摇头。
屋外的山风渐大,吹得离门边不远的烛火猛地跳动了几下子,一滴蜡油就这样滴到了桌面上。
就是这样一个最是正常不过的情景,却吸引了无影的目光。他缓缓靠近,一直没有任何弧度的唇边忽而上翘。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又暗自压回贴紧了掌心之中,这才朝着凌玥道:“主人,我想,距离我们知道道士消息的时日已经不远了。”
凌玥当然是一阵欣喜,刚想要开口问个清楚。
身后的樵夫已然走近了屋里:“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坐啊,都坐。”
“谢,谢谢。”凌玥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凭着樵夫的耳力将刚才他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虽然说是对话,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开口去问。只是光凭着无影说的那些,也不好让眼下这个敌友难辨的樵夫给听了去。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樵夫朝合拢的双手掌心哈了口气。
虽然问这话时全程都在低着头,可凌玥总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好像明明知道却还要故意为之一样。
“咳,咳。”凌玥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忙捂着嘴咳了好久。
“哎哟!你这个小姑娘,着什么急啊!”樵夫赶忙倒了一杯水来:“来,喝点压压惊。”
“我,我不急。”凌玥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赶忙矢口否认:“我只是被呛着了,这屋里有点冷。”
她勉力露出一个微笑来,宁愿在人前不给人家面子,也不能眼睁睁地被戳中事情真相。
“无事无事。”樵夫摆摆手,烛火之下不难看到他的一双手掌之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茧:“我已经烧了柴火,一会儿你们还可以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他们是怀着目的来此的,可是樵夫却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能招待得如此周到,倒是让凌玥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还未曾问过,该如何称呼前辈您啊?”
“还用得着称呼什么啊!我姓王,叫我王叔就成。”樵夫大大咧咧地笑着,观其面部表情,倒不像是一个有什么城府的人。
可是,如若没有城府,又何必处处防人。无影并没有多言戳穿,只是起身看向凌玥:“主人,夜深了,我想先去歇息。”
这是一个信号,凌玥侧目颔首:“走了这一路,你也累了,就先睡吧。”
待无影离去之后,凌玥又拉着知秋和樵夫扯了一些旁的无关紧要的东西。直到觉得此时离去不会显得刻意的时候,凌玥才微微福身:“还要谢谢王叔今日的收留,不然我们三个就只能夜宿荒山了。”
“那成,我这地方小,你们可不要嫌弃。”樵夫起身为二人引了路:“先将就一晚吧。明日待下了山,一切都好说。”
凌玥迈步的双脚很快便是一顿,并没有回什么话,只大概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打扰王叔了。”
闭紧房门,凌玥褪去外衣,将整个身子缓缓没入木桶之中,看着乌黑的发丝氤氲飘散在水里的样子,心情才跟着得到了一些舒缓。
知秋扁扁嘴,悄悄凑在凌玥耳边,如此作态,只因身处别人地盘,生怕被樵夫听了去:“姑娘你说,那个王叔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嘛:“他在下逐客令,恨不得明日一早就让我们主动离开。”
还不仅如此呢,那王叔也是一个心思颇重的人。他深知无影不仅难以对付,还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这才特意在她面前说了这些话,就是盼着他们可以知难而退,不要给各自找麻烦了。
她岂会不知这些是麻烦。什么事情都可以退让,可是这一回,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让她怎么放弃。
知秋听了凌玥的话,不由就撇嘴哼了一声,还将帕子都丢到了木桶里,溅起的水花洒了凌玥一脸:“这个樵夫,就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
“知秋!”凌玥一手拎起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