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知秋等人回京的路上,正值飞雪连天,模糊的视线当中,却只见几辆离京的马车。”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一切都不是单纯的巧合而已。
明明是那么明显的端倪,可她既不能及时发现什么不对劲,更不能阻拦那个时候已然冲了上前的无影。若是那个时候,她只选择了埋头前行,而将这一切抛在脑后,或许就不会横生出了这许多的枝节。
“几辆离京的马车?”算来那个时候,还能有如此阵仗的,放眼整个京都,满足这些条件的应该就只会有景安王一个人了。按照凌玥所说,最起码那个时候,在这个问题上,景安王是没有骗过他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让本已打算离京的景安王不仅折返了回来,还对凌玥痛下了杀手。
明烨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可是你让他们发现了你?”
事实便是如此,即便凌玥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离京之前,府上来了一个少侠,这位少侠功夫高强,一路护我无恙。当时那个情形,方向各异的马车忽然停下,少侠只觉得有异,便冲了上前。”
凌玥并没有说出无影的身份,也对这个少侠的来历做了些许的隐瞒。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专门提出蓼阳大长公主的事情来碍陛下的眼。
“若论起来,出事的由头岂不全在你这个少侠身上?”明烨也听明白了。就是这个少侠,实力多少尚且不知,但脾性却是个沉不住气的,将这一行人尽数拖下了水去。
“赶路太急,马车在半路上翻下了山崖去。等到了京郊的时候,我们已经步行了许久,少侠也是为了另觅辆马车来。”不仅是凌玥想要为其遮掩,事实也是如此:“一切看来,许是都是规避不过的命数使然。”
“命数?”明烨不过只是重复了这一句字句,似是冷哼了一声。谁人都可以信命,但他自是不信的:“先别管它什么命数不命数的了,你现在既是无碍,那朕就放心了。既如此,就好好休养。侯府这边,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明烨微微侧目,冲着凌珏颔首:“朕出宫不能耽搁太久,你们顾好侯府。切莫在这个时候让小人钻了空子。”
凌玥心知,这是离京之事没得商量了,遂盈盈回了一礼:“臣女恭送陛下。”
要是到时起了纷乱,最先被牵扯进去的就是侯府,那么眼下侯府若是能顺利跳出京都之内的圈子,自然就可不受其扰了。
案上的一根香烛彻底燃尽,扑鼻绕室而来的只有阵阵灰烬的呛人之味,景安王的眉心一皱,知晓这怕是大势已去:“今歌,收拾东西,即刻上路。”
都这个时辰了,给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是绰绰有余,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足以证明这趟任务是失败了的。
尽管给那些人都服用了到时即可发作的毒药,可那仅仅也只能确保没有人成为平阳侯手上的证据罢了。
究竟是谁人做的,目的为何,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景安王清清楚楚,侯府那边接到了凌玥之后,也只会是人尽皆知。
只是侯府那边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便就拿他无法了。
“王爷,可是任务失败了?”今歌早早地将包袱备在了一边,只待景安王的一声令下,即刻赶路逃跑就是了。
这是二人早有所预料的事情,只是做的是最坏的打算,真走到了这一步,谁也是不甘的。
“那凌珏终归与陛下有着深厚的情谊,如若他在圣前铁了心地要与本王硬碰硬,本王还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因而,这眉心跳动着的是皆隐隐的不安。
那张嘴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在陛下面前揭示出今歌尚在人世的秘密。那个时候,就算陛下不偏袒,拔毛拔到了陛下身上,胆敢挑衅皇权,他这个景安王也休想将事情脱得一干二净。
因而,才谓之眼下的情形是最坏的打算,尽快脱身远走才是正事:“这个时辰,成功的希望实在渺茫。这局实在是赌不起。”
“是。”这个是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今歌的唇齿间似乎都在微微发着颤。今歌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包袱一角,“那那些门客可怎么办?”
景安王进京的时候,便就偷带了今歌在身边,为着其人身份特殊,身边的随从已经是减到了极致的精简。可即便如此,该出谋划策的门客可是一个都没有少带。
那时因为今歌言道,他们今家败落全是拜京都中的平阳侯世子所赐,可能说者是有心的,但他这个听者却更是有意。只是这么一句诉苦,却成为了景安王心中的计较。
本意是借着这些门客之力,从而彻底扳倒平阳侯府这个后顾之忧。只是,世事如棋,皆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东西。谁又能料到,那时或可为之助力的东西,俨然成了如今拖累的后腿呢?
带上门客,声势浩大,必然会聚过更多的目光来。可若不带上他们,来日被人所抓,又少不得变成了捅向他的一把快刀。
景安王咬咬牙,“我们先走,让他们随后跟来。”
今歌见景安王似乎还是有些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才喜笑颜开了些许,应道:“是。”
用以歇脚的这处客栈门外早早地应景安王的要求而备好了马车,景安王和今歌匆忙上了马车之后,负责赶车的车夫便扬起了马鞭来:“王爷,走哪条道?”
毕竟这里还是十分地靠近的京都,少不得有多条通路。
通路的选择,或许就会是他能否顺利出逃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