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无意崴了脚,珏公子也不会自告奋勇地去吸引后方追至上前的注意力。就算事实诚如凌珏所言,他也早有那样的打算,可终究是她在这里推波助澜了一把。
便是凌玥不提,柳嬷嬷也是想寻个时机,让众人先行离去的。
只是如今凌玥打算得精细,却是把什么东西都尽数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姑娘,那我和易风就先带着嬷嬷走了。这里的路可不好走,你们多加小心。”流云将手中的匣子紧了一紧,郑重其事地行过了礼。
他们落难之时,承蒙侯府相救,还给了他们读书明理的机会,便是此刻要分道扬镳的对象还不是曾经日夜相伴的珏公子,心内自然也是感怀万千的。
凌玥颔首谢过“柳嬷嬷就要麻烦你们二位了。”
这个时候的艳阳正浓,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片,驱散了昨夜不少的凌冽风霜。
知秋上前搀起了凌玥,心内感觉怪怪的,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姑娘你安排了这个,安排了那个,怎么就独独没有安排婢子呢?”
“你要走吗”凌玥弯着腰身揉了揉两只膝盖,膝盖被冲撞得厉害,好像都没有那么自然地可以随意弯曲了。
知秋的眼中一下子褪去了迷茫不解的神色,非常地坚定认真,甚至是恨不得发起誓来“当然不了,离开姑娘,婢子一个人也活不成啊!”
凌玥点了点头,跟上了无影前行开路的步伐“这就对了,既然如此,你又让我安排什么?”
知秋和易fēng_liú云还有柳嬷嬷的情况都不同,不说她自小失了父母,是被人贩卖进府的,一无父母兄弟可依,二无田产房屋可靠。单论她一个女子身份,如何在外独自一人行走呢?倒还不如留在身边来得妥帖一些。
更何况,即便这诸多因素都可以不纳入考虑的范畴内,也得知秋愿意才行。知秋是个什么脾性的人,没有人再比她清楚的了。
“主人,出了前面这片荒林,我们就到城镇之地了。”冬日的草木稀疏,透着苍白之色,却还是颇有些旧日的余威存在。
没膝的高度,有些妨碍,无影干脆用了带鞘的刀柄分出一条路来。
“我们往北边走。”凌玥虽是做了决定,但这决定却下得艰难,眼眸里满盛着对未来的一片忧伤之色。
北境严寒,只会是京都极寒的几倍不止,且因天公不作美,贫瘠之地,刁民倍出,除了时常令京都头痛的边境问题,就是天盛内部,也是麻烦迭出。
却也正是因此,凌玥才决定冒险大着胆子走一回,比起丰饶富庶一些的南地,北边确实更容易藏身一些。
凌玥并不知道,当他们三人在这片荒林中艰难跋涉之时,离此处不远的一条通往京都必经之路的官道上,正有人策马疾驰而过。
“驾。”马蹄四溅而起的雪泥碎屑足有半人多高,此前苏云起的意气风发此刻全无,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懊恼失意。
天地虽大,可一个大活人也不应该当真一丁点儿消息都无法得知,除非,莫不是是当真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么想着,苏云起根本不敢停,往返的这一路上竟然都跑死了一匹马。幸而现如今胯下的这马虽无什么实战经验,却胜在马种优良,四蹄矫健有力。
“吁!”又是一个不敢停歇的一日一夜,苏云起终于在他们两府之间勒紧了套在马车上的缰绳。
白日里,那两张白色的封条分外扎眼,好像陡然将那一片府邸和外界完全地隔绝开来。一道门之间,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咣咣”地砸门声响起,在这片比起从前来讲不知凄清了多少倍的街道上显得尤其突兀刺耳,苏府的下人快步赶来“谁啊?”
“少,少将军”有些意料之外,以至于赶来开门的小厮第一反应不是欢欢喜喜地迎了苏云起进去,而是愣在了当场。
苏云起当日只托张伯留给了苏老将军一封书信就头也不回地离京而去,算来时日也不短了。谁也未能料到,会在这样的一天就在苏府门口便就遇到了重回京都的苏云起。
“我问你。”苏云起可无暇顾及下人的反应,只指了一指旁边临近一侧的府邸“侯府为何被查封了”
他这才离京了多久,一个堂堂的平阳侯侯府,怎么会说倒就倒此前可是毫无征兆的。
苏云起也是心焦难耐,完全忘了他问话的对象又是何许人也,不过是苏府上的一个下人,又如何能知情呢“回少将军,小的不知,只知查封当日,是陛下亲自带着人来的。”
“不过……”具体情形为何他是不知了,不过坊间的传言倒是一抓一大把,什么版本的都有一些“不过民间都传。”
“都传什么?”苏云起还以为是事情有了什么眉目,立马逼近了几分上前。
“大家都说,是平阳侯私底下招兵买马,偷偷攒了不少的私库,就等着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以后,而犯上作乱,弑君谋反呢!”说这些没有影子的话来,下人不是不惧。只是以讹传讹这个东西,传得多了,也不在乎多他这一个言传者。
胡诌地完全没有一点儿根据在,苏云起虽不知平阳侯府到底是个如何情形。可相交贵在交心,就以过往登门的几次来看,他们凌家可绝不像是有二心的。再者言之,尽管祖父和那蓼阳大长公主似乎有些不浅的误会,但提起平阳侯,却还是赞不绝口的。
能得到这个常年不在京都的苏老将军如此的评价,又怎么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