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直截了当地戳穿心底的打算,李莞逸的双唇都不禁抖了一抖,断断续续的话语从牙关之内相继迸了出来:“什么嫌疑不嫌疑的,我警告你,说话,说话可别那么难听。”
何太医始终不和李莞逸对盘,但凡找到一个机会,定然是要拆李莞逸的台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再多嘴多舌下去,就是夜长梦多,谁知道还有什么波折横生出来呢!
何太医只大力从背后推了李莞逸一把,将其人推离出了这处废弃的空地。
毕竟是院判之死,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用专门差人去禀,明烨便已经知情:“去太医院。”
那太医院的院判虽然上了岁数,又听说有嗅觉失灵这样对于医者来说应该算是致命的毛病。但院判一向勤勤恳恳,作为从先帝时期就入宫的太医来说,这么些年中,其人言谈举止更是有口皆碑。
他这个陛下,是不可能不过问的,若真有什么凶手,不论目的为何,都应该严惩不贷。
“查得如何了?”明烨赶到的时候,仵作基本已经收了工,看来应该是有所收获。
“回陛下,小的查验了院判的尸身,并无任何的致命伤口,初步判断,应该是窒息而亡。”
“窒息而亡?去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过来。”朗朗乾坤之下,死人死在了皇宫里,他这个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试问,明烨如何能不大动肝火?
未几,所有太医院的人,上到太医,下到一些打下手的小太监全被齐齐地叫了来。这其中自然包括着何太医和被众人一致认定为杀人凶手的李莞逸。
明烨背起了手,打量着神态各异的众人:“朕问你们,院判此前可患有什么旧疾?”
要想从神态举止上抓到什么嫌疑犯,却是不可能的了。事发突然,每一个人的神情皆有些行色匆匆的模样。
太医院里有不少人都是同院判共事了许久的人,平日里若院判当真有个什么隐疾,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因而有人排众而出,很是确定地回道:“回陛下,院判一向身体康健,除了嗅觉不太灵敏以外,均无隐疾。”
“无隐疾,这可就有意思了。”无隐疾,便可以排除掉意外死亡,也就是从另一个方向证明了他这皇宫里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明烨自然不会熟视无睹:“你们呢,还查出来了什么?”
仵作没有什么机会入宫,宫里即便死人,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根本无人管顾生死的宫人。像今日这般,都惊动了圣驾的,他自然查得格外认真:“小的在院判的口腔还有咽喉处发现了这样的织物线头。”
仵作将东西捧了近前,由陆公公接过,呈递给了明烨:“院判的口腔气管当中含有异物,可见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在奋力挣扎的过程当中吸入的。”
虽没有明确点明,但这话已经最是清楚不过了,院判死于他杀,既不是什么旧疾突发,也更无从谈起什么自杀一说。
何太医见势,深知此下是最好的时机,便扬了扬下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陛下,微臣有事要禀。”
明烨眼神示意,拦着何太医的几名近卫才放了行:“院判的死,你有什么知道的,速速道来。”
李莞逸心知此下怕是大势已去,他怎么能想到,仵作查个死亡原因居然可以查到如此细致,连什么被吸入口鼻中的线头都可以查得出来。
借着人群的重重遮掩,李莞逸原本想不动声色地偷偷离去。可他却忘了,这里是出过人命的地方,又有圣驾亲临,早已是被宫中的侍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站住!”几名侍卫一拥而上,二话不说便将李莞逸扣下。
这里是命案现场,他们不敢怠慢,便急急压到了明烨的面前:“陛下,此人趁乱想要脱逃。”
本来何太医还觉得上来就直接将矛头对准到了李莞逸的身上,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可没想到,李莞逸自己却是把自己放在了这样风口浪尖的位置上。
那可就不能怪他了,何太医指了一指被侍卫推搡到近前的李莞逸来,一脸义愤填膺的神情:“就是他,李莞逸李太医。微臣看得清楚,就是他杀了院判的。”
李莞逸的两肩都被人紧紧地扣着,动弹不得。见明烨投来的眼神冰冷,只是不住地矢口否认起来:“不是下官,不是。”
“何太医,捉贼要捉脏。你这么肯定,那想必是有证据在手了?”别看皇宫占地广袤,但传起消息来,远比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将李莞逸认定为杀人凶手的,几乎是众口一词的决绝。
在这种先入为主想法的影响下,明烨基本也是这样认定的。只是,他还足够理智,能让众口一词最终变为板上钉钉的事实的,只有确凿的证据。
“陛下请看,地上的那个药炉盖子。”何太医的眼睛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瞥向地上的那个关键物证,生怕无意中被人毁了。
李莞逸的眸子一缩,原来他和院判所说,当真都被何太医一字不漏地听了去:“陛下,陛下明查。臣不知道那是什么谁的,定是要有人栽赃陷害的。”
人只要心急,着急地撇清自己,必然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来。李莞逸便再一地证明了这一不变的定律。
何太医心内窃喜,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而已来罢了:“我从没有说这盖子是谁的,李太医何必不打自招呢!”
何太医这话一出,李莞逸的心算是凉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