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珺借着月色,再次往四周查看了起来。不看还好,这一眼看过去,不知何时寂静不已的长街之上,早就布满了人影。
“我早就知道。”华珺一声冷哼,他不通武艺,因而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包围得都不知道。就像现在,即便反应过来,也是为时已晚:“你当时来妙春堂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华珺猜到了无忧背后隶属的组织必然不简单,只是那个时候,总想着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又何必要去多做无谓的猜疑呢?
“你是不是很后悔,救了我?”无忧盯着华珺并不好看的面色,他对于人的神色真是太清楚不过了:“又或者,没有再推一把,让我死得更快一些?”
有的想法,其实便是自己都很有可能从未意识到,华珺不想往深处去思考。他也怕看到自己不堪龌龊的一面,只是张口便要辩白:“我没有,我是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哼。”无忧挥了挥手,长街当中四下立着的人影立刻走近,将华珺包围了起来:“但是你错了。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陛下的人。所以,你大可以选择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对于一名大夫来说,就是变相的杀人。
华珺俨然被包围了起来,就是想逃,也是插翅难逃,除了被迫顺从,他根本没有办法:“我跟你走。”
好在今夜是给凌玥调理身子的最后一晚。即便现在入宫,料想只要苏少将军防备得够深,他们也不会知道凌玥人在京都的消息。
“找我的人,是陛下?”一路上,华珺屡次借机想要从无忧带来的这伙人当中打探出什么。可惜的是,不光无忧嘴硬,就是与他同行的这帮人口风也都严实得紧。
“华大夫你别白费口舌了,他们不会回答你的。”既都是百里挑一的人选,那么就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被牛油蜡烛照得透亮的大殿里,明烨批完了最后一份奏折,一边揉着发酸的双眼,一边唤过了一旁的陆公公:“你先下去吧!”
陆公公早就习惯了每日陪着批阅奏折的明烨直到深夜,即便是只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子倒也能支撑得住。
“是。”陆公公并不知道明烨是在等着人,只是依稀觉得今夜陛下批阅奏折的速度好像格外地快。
这是好事一件,不仅陛下可以早些歇息好好保重身子,就是他这个在跟前做奴才的,也可以喘口气了。陆公公很快福身退出了太宸殿内。
“华大夫请。”陆公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风当中,无忧便带人在太宸殿的殿门外站定,“陛下等候多时了。”
这不是华珺第一次入宫,却是他第一次来到了明烨往日上朝处理国事的地方。
天下之中,京都为中心。京都之中,又以皇宫为中心。眼前的这座殿宇,更不是其他,而是整座皇宫的核心,天下都可以缩盈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
莫名地,手心就开始冒出虚汗,华珺咳嗽了几声,用以掩饰自己心内的慌张。
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更遑论,他这一头的白发也不仅仅只是摆设才是。
大脑当中已经乱做了一团,华珺只拔步跟上了前方无忧的步伐,在殿内站定。
“陛下。”无忧的表现很是不卑不亢,好似比那些肱骨大臣还要有些气魄:“华大夫带到。”
华珺可没有心思去猜测无忧同陛下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一帮子神出鬼没的家伙又是什么来历。
别人道他华大夫清冷有气结,看个病还有许多的规矩,但殊不知这些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保住小命罢了。
他越是规矩多,就越是为了隐藏他那怕极了的小心思,以至于此刻,他的表现比无忧还要差劲很多:“草民叩见陛下。不知深夜召草民过来,是有何要事?”
“华大夫。”明烨蹙了蹙眉,对于这种不世出的人才,他一向爱惜得很:“你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只见华珺白着一张脸,就是紧闭的双唇都似乎在暗暗地发着抖,“都道这医者不自医,你若是哪里不舒服,朕就叫太医院的人来给你看。”
陛下的这番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可是不少,其中就有足够让华珺放宽心的一点。陛下深夜召他入宫,应该并不是发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
不然的话,何以跟他扯这么多的闲篇,还对他的身子状况如此关心?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年岁虽然不大,但却是天下的九五之尊。
华珺轻启双唇,趁机吐了一口浊气出来:“多谢陛下关心,草民身体康健。只是被天威震慑,有些手足无措,这才在陛下面前失了体统。还望陛下恕罪。”
“你,你怎么!”明烨觉得自己现在即使不是瞠目结舌,也比那个程度差不离了。
他的印象中,这华神医可是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才啊!人才,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不然又如何和碌碌之辈区分开来?
只是这如此别树一帜的华珺,怎么如今也学会了这般阿谀奉承的客套话?
“可是草民哪里说错了?”华珺才不关心这些,只要他的事情没有败露,那么京都城里自有他大把逍遥的时间。
刚刚的一番言语,不过是为了脱开陛下对他的怀疑。既然不会惹出怀疑,他又不是明烨的臣子,自然用不着再一力吹捧。
“没,你没错。”这一回,终于轮到了明烨的面色不好看。错的是他,他就不该多嘴去问华珺这个蠢问题。
华珺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