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神蓦地皱缩了起来,人证二字将他瞬间拉回了昨天那阴森可怖的场景之中。
火光跳跃着,似是异常地不安分。照耀在男人的测脸上,硬是将上面的沟壑照了个透彻,还有其人嘴角边翘起的弧度。
真是越想越可怕,老者居然微微发起抖来。男孩看到了,不禁奇道:“爷爷,你还好吗?”
老者此时心中也大致有了数,大理寺的人将他们爷孙俩传唤过来是为了什么。十有八九就是因为昨夜男人的那句自信极了的话。
可巫医这种东西,在当朝都被禁了多久?怎么还会就在天子眼皮底下就有会巫术的人呢?
最为可笑的还是,这所谓的会巫术的人,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李齐,本官问你。对于棺材铺掌柜刘海全所说,你可有异议?”
不管老者心里有多少自作主张的推论,终究还是要在众人面前被见证检验一番的。
“回大人,草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巫医。”在这种场合之下,非是他要故意偏袒谁,实在是刘海全所说的话太过武断了:“想来,只是刘掌柜少见多怪吧。”
“你胡说。”刘海全被气得头疼:“昨夜那怪异之象,你也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现在就来帮着华珺说话?若是因为他救了你孙子,你就在诸位大人的面前信口胡诌,那待事情明了的一天,定要定你一个从犯之罪。”
“荒唐。”接任大理寺卿位置的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少年才俊,因为出身寒门,让他生来就见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与事。
刘海全此前并不知这位新官上任的许临夏的忌讳与厌恶,如今这张口就来的一番自大之词,却是刚好撞上了他最不该触碰的位置。
许临夏的眼中居然泛起了血丝,“天盛律法严明,向来有一是一。莫说他华大夫不是巫医,便当真是当年漏网而逃的巫医,又关李齐什么事情?”
少年人的心气极高,遇事难以沉着冷静便是许临夏最大的不足。不过明烨看重的,是许临夏的其他方面,又或者说,是以许临夏为代表的这一类人可以带来的价值。
若不是当日徐修多行不义,自行送断了其人的大好前程,明烨如今也不能顺利地在大理寺安排进了许多他心仪已久的得力臣子。
许临夏,便是这些人当中首当其冲的一个。尽管有些莽撞,但却胜在那颗忠君报国的心。
“本官警告你,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市井之地。若是你要再继续无赖下去,就给本官滚出去。”许临夏是真的动了气,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着,居然好一阵子都缓不过劲来。
刘海全也吃了瘪,更没有想过状似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卿居然脾气这么爆,当即住了嘴。
大理寺不少旧属官员也被许临夏突然爆发的一通脾气给唬住了,四下里静悄悄的。
还是一个平日私下里与其有着不少交集的人打破了这样的氛围:“许大人,陛下还等着这案子的结果。我们犯不着因为一句不过大脑的话就耽搁了查案的进程啊!”
这话许临夏还是听了进去的,他勉强克制住了火气,只是看向刘海全的眼神冷得怕人:“你说华珺是巫医,现在人证也到了,却并没有人能证实你的所说。基于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刘海全当然不可能放弃这样大好的时机,他看向了老者:“诸位大人都在,不容你说谎。你就说,昨夜到底看到了什么?”
既然不能直接让李齐承认巫医的存在,那刘海全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李齐能道出事情的怪异所在,那些无法用寻常医术解释的东西。
这场战,他就赢了。
李齐果真嗫嚅了起来,他是不会干出恩将仇报的事情的。在事情没有明确的定论前,就这样将武断的定论扣在了华珺的头上,与栽赃有何分别?
只是,昨夜他也确实是看到过的。他骗谁,也决计骗不了自己的一双眼睛,更无法说服自己同样一颗左右摇摆的心。
“老人家。”华珺觉得,此时自己若是再继续沉默下去,便当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华某行的端坐的正,若当真如刘掌柜所说的那般,那么试问,又怎么敢接过这烫手山芋?”
就是几句话,其实是华珺将人情牌打得淋漓尽致。那些巫术,无论怎样解释,都是洗不清嫌疑了。
华珺只希望,老者能够从这一点出发,有意识也好,无意识也罢,帮着他度过此次危机就是了。
刘海全希望他帮着作证,华大夫又希望他能够本着理智和情分不要做出使人蒙冤的事情来。
李齐一时间还当真不知该如何办了才好,再加上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平生是第一次来大理寺,看着刚刚才爆发过的许临夏,早就有些慌了神。
半晌,李齐才揽过了男孩在怀,开口言道:“回大人,昨夜草民的孙子突发暴症,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草民就想起来了妙春堂的华大夫素有神医美名。”
其实也是慕名前来,华大夫能不能答应施以援手,老者此前是根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还没有到妙春堂的半路上,他的孙子四肢都有些冰冷发僵了。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便是在看起来完全堕入了无边的黑暗境地之中,只要仔细寻觅,也是会有着一丝光亮的。
“草民半道得遇华大夫,只是当时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了。我们才敲醒了刘掌柜的铺子。”现在看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