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东西?”抓药的药童看了眼那纸上的字迹便一直蹙着眉头摇头。
“这位小哥,你再仔细看看。”莫司棋两手撑着桌子,他今日已经跑遍了京都大大小小的药铺,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因为是最后一家,他便更不愿意花了一天的时日结果却就此无功而返:“如若不知这味是什么,那就再看看你们家还有其他的吗?”
无论是哪个,能集齐一味算是一味。其实在医术之上,莫司棋还算谦虚求教,并没有因为入了太医院就患上了恃才傲物的病。
早年间也曾游历四方的经验告诉他,莫要小瞧民间大夫,坊间也是有着一派卧虎藏龙者的。
更遑论,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
抓药的药童依言从上到下复又浏览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一个是他们药铺当中有的。这才面露难色:“抱歉啊,我们药铺店小,实在没有。要不然您上别家去问问?京都这么大,兴许别家就会有呢。”
“多谢,告辞了。”莫司棋无奈地拖沓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准备缓缓离去,连提前写在纸上的方子都忘了拿。
药铺的人并不知道,这已经是他一路打探的结果。京都之中,已经再没有任何一家药铺可以带给他希望了。
“你的方子还没拿呢!”见到莫司棋如此无精打采的样子,药童快步追来将方子归还给他之余,还不忘叹了口气哀叹道:“这要是几天前,你这些东西啊,或许还有得找。”
几天前?时间仅仅相差如此短的时日,何以就有这样大的差别?莫司棋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自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何出此言?”
药童踮脚向外张望着,生怕有什么人经过将他的话给听了去:“几天前不是华大夫被抓了吗?还差点儿死在了法场上。”
莫司棋并不知道药童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作附和。
药童可从来没有见过莫司棋这号人物,只当他是外来的,现下一看其人对华珺的事情并非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聊天的兴趣也就浮现了上来:“他们妙春堂可不简单,背后的靠山是秦家。秦家你知道吧?就是那个……”
一看药童有喋喋不休下去的趋势,莫司棋赶紧插话进去好堵住对方的嘴:“我知道。小哥你的意思是,妙春堂会有这些东西?”
“有没有我是不大清楚。”对家的事情,他怎么敢打听得那么清楚?
只是华珺曾经还在时,那妙春堂的确是京都里做得最大的一家医馆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说别的,他们妙春堂的药材应该还是挺全乎的。”
可惜白瞎了那些个药材,早早就被官府封了。真是令人扼腕叹息的一件事,药童不禁慢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药童的这句话可是给莫司棋指了条明路,原本还心灰意冷的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自以为抓到了什么重要的机会。只是这样的自以为能否奏效,还需要之后的检验才是。
顾不得想那许多,眼下莫司棋唯一的动力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他忙笑着拍了拍药童的肩膀:“小兄弟,多谢了。”
“哎!”药童想出声叫住他。可是静心一想,却又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嘟哝了一句:“去了也是白搭,整个妙春堂都被查抄了。”
莫司棋终归都是宫里出来的人,一个药童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也自然不例外。傻子才会死等在妙春堂门口呢,妙春堂的东家既然是婈妃娘娘,那这事自然就简单多了。
轰隆几声连续的闷响,自天边厚厚的云层深处传来。莫司棋不禁加快起了脚步,这春日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早先可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他沿途向好几人打听了一番,这才找到了秦府的所在。只是听旁人所说,秦家遭此打击,已经闭门谢客多日,若没有提前的拜帖送至门上,怕是不与相见。
莫司棋是个脸皮薄的,这手上没有拜帖,确实名不正言不顺。远远地相望着秦府大门,他犹豫踌躇多时,一双腿像是被钉入钉子寸步难移。
就这么直愣愣地呆站着,一时之间还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围观。
被无关的人这么一盯,莫司棋便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刚刚攥紧了拳头准备下决心,只觉得自己脸上一凉,再伸手去摸的时候,天上的雨却已经淅淅沥沥地降下来了。
比起看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要做什么,当然是回家避雨更为重要了。街上的人群像是提前打好了招呼一样,纷纷四散而去。
莫司棋也不傻,当然不会傻呆呆地被雨淋成一只落汤鸡。他赶忙快走几步拦下了一个正在收摊的摊贩:“借把伞给我。”
摊贩毕竟是要露天做生意的,这针对天气的多变他们应该都早做准备才是。莫司棋也是为了赌一把,这才把希望放在了摊贩身上。
摊贩支支吾吾的,似是不大情愿。既没有一口回绝,那便证明,不是没有,而是钱的问题。
莫司棋立即解下自己的钱袋来:“伞就当我是买你的,这回总成了吧?”
摊贩喜笑颜开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把有些破破烂烂的伞出来递给了他:“你可别嫌弃,我这样也是为了应急随便带的。”
“多谢。”莫司棋懒得揭穿这满口谎言的小贩,只当他是小本生意又得养家糊口实在不容易罢了。
他刚刚亲眼看得清楚,摊贩去拿伞的时候那里少说也有三把的样子,还偏偏挑给了他一把最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