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云昕和于念君的唇枪舌战,便在楚王的粉饰太平下不了了之了。
似乎是有了盼头,后来也有几个千金跃跃欲试一展才华,但也并未掀起多大风浪来。
自此之后,京城贵女圈之中,竟掀起了一阵子偷学琵琶的风潮。当然了,这是后话。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众人继续喝酒谈天,乐不思蜀,及至散场已是二更天。
众人这才各自道别,纷纷离去,慢悠悠回得府去。
……
京城的夜色无疑是极美的,夜深人静的官道上,马车辘辘而行的声音,显得格外惹耳。
听雪初上车时还强打精神,然此时在马车的摇晃颠簸中已然昏昏欲睡。
苏泠月却是全无睡意,今日薛氏和苏云昕恶意陷害,迫她不得不出了这个风头,想来今后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她须得更加小心应对。
何况——她也已设好了圈套,亦只等着恶人来钻了。
但齐王一事着实令她颇为震惊,幸好未曾露馅。她此前虽未见过齐王,但也曾听说他不问朝事,更莫谈理会这些无聊琐事。
想来……即便是认出她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风浪。
方才宴会结束时,薛氏破天荒头一次没有伪装贤妻慈母的角儿,只带着苏云昕急匆匆地便上了马车,不再同来时那般令苏云昕和她同乘一辆马车。
方才薛氏和苏云昕的马车还遥遥行在不远前头,这会子连策马的声音都微弱至歇了。
声音?苏泠月这才惊觉自己身处的马车辘辘而行的声音小了许多,车身也不复方才的摇晃。
马车竟然慢悠悠停了下来!
苏泠月立时警觉起来,她方才沉浸在思绪中,全然未觉发生了何事,对周遭动静也不若往日敏感。莫非是……遇上了贼人?
她等了一会儿,除却异常的寂静外,倒未见其他异状。夜里似乎有风,赤金色的窗帘微微扑动,她眸光一暗,即刻抬手掀起了帘子。
“嗖——”一道白光自她面前掠过,极是精准地掷到一旁听雪的肩上,转而掉落在厢内,弹了几弹,转瞬不见了踪影。
“听雪?”苏泠月即使是十二分的警惕,也不曾瞧清楚那道白影是何物事。听雪此刻仍保持着方才打瞌睡的姿态,动也未动分毫。
苏泠月心若油烹,又唤了听雪一声,听雪仍是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似昏了过去一般。
“恳请苏二小姐出来一见。”马车外霍然传来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冷硬而机械。
警惕之余,苏泠月心中生疑,今日皇宫还特加派了得用的侍卫护送她回府。对方竟还能悄无声息地制停了马车,想来不仅事先有所谋划,还身手了得。
况对方还指名道姓,必然是冲着她来的。深夜拦车阻路,只怕是不速之客。
会是谁?
苏泠月掀起前方的门帘,沉静而从容地下了马车。
此刻已值深夜时分,夜晚的阒黑浸入了每个角落,秋末的墙角不时还听得见一两声细微的蟋蟀叫声。她方才不动声色地扫了扫周遭环境,而此处,竟是人迹罕至的深巷。以往女扮男装混迹街头,将京城的巷子摸了个轻车熟路。
是车夫擅作主张走了这条捷径。但此刻,已全然不见车夫与护卫的踪影。
“你是何人?”苏泠月波澜不惊道。
对方身着一袭黑衣,面上也蒙着黑布,只能看得见他冷漠如雪的双目,周身弥漫着肃杀之气。
杀手?
“苏二小姐请稍安勿躁,我家主子即刻便到。”黑衣人冷硬道,同时恭敬地拱手低头,向她行了一礼。
“你对我的丫鬟做了什么?”苏泠月情知冷血杀手之流只对主子惟命是从。没有主子的首肯,要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信息,恐比登天还难。
与其徒劳无功自讨没趣,不如另辟蹊径。
她此刻最担心的是听雪。先确保听雪的安全,再想法子脱身不迟。
“苏二小姐放心,只是被点了穴。”黑衣人言简意赅。
苏泠月略微放下心来,杀手素来冷血无情,这人却始终不曾动手,只能说明他另有来意。
“主子。”黑衣人极是恭敬地鞠躬拱手。
苏泠月抬眸,只见那静谧的夜色深处,瞬间剥离出一个挺拔高颀的身影来,剑眉星目,雅厉相成,惊世绝艳。
赫然便是高深莫测的齐王,正大步向她走来。
不同以往的是,他的面色不同于往日的淡漠疏离,稍稍显得柔和。虽是极细微的改变,也惹得佛像般敬立一旁的下属忍不住微微侧目。
“让你久等了。”顾景颐挥退属下,黑衣人即刻无声隐于暗处,仿若不曾出现过一般。
齐王。苏泠月始料未及,幕后之人不是薛氏,亦非那些恶人,却是这个惊才绝艳的王爷?
“齐王殿下这是何意?”苏泠月不虞道。
“好久不见,”顾景颐踱近一步,“会下棋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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