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听得心里更是难过,想要停住不哭,却已经止不住了。
二娃娘心疼地将江灵搂在怀里,说道:“孩子,婶娘不逼你,若是你想哭,便痛痛快快地哭这一回,不过明日便不要再哭了。”
江灵藏在二娃娘怀里,点了点头,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
江灵哭得累了,便躺倒在榻上,沉沉睡去。二娃娘赶紧打发了当家人将江灵抱回自己家里去,放到榻上,又在地上支了个铺,一家人才仓促睡下。
第二日江灵醒来后,先是在榻上想了一会儿,便执意要回家里去住。二娃娘哭拦不得,便只得先说着跟她一起过去打扫屋子,想着晚上再将她劝到家里来才是。
扫灰除尘,整理衣物,见到娘亲的旧物,江灵不免又要落下泪来。她忍着伤痛,将屋子打扫干净,又去娘亲的坟上拜祭一番,热泪狂撒,直待到了黄昏才被二娃娘强行带回来。
到了夜间,江灵执意要睡在自己家里,与二娃娘僵持了好一会儿,也不肯松口。
二娃娘无奈,只说要陪她一起睡,江灵又不肯,也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
二娃娘将门关上,摇头叹气地回了自己家,出了院门时还不忘高喊一声:“灵儿,若有事只管大喊!”
江灵不应,望着豆大的灯火发起了呆。
她一会儿懊恼自己不该与妖怪来往,让娘亲焦心,一边又怨恨乡亲竟然要将她烧死。她的心如同放在火上两面煎,痛苦地坐不住,站不下。
就在她坐卧难安之时,打更人突然报了一更。
江灵抽泣着,脸上写满了愤恨。她扬头看着窗外凄冷的月色,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整了整外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灯笼,拿油灯点着了,便吹熄了油灯,提着灯笼出了门。
这么晚了,她能去什么地方?自然是不想被人看到的地方。
她望着黑黢黢的五方山,眼睛里射出咒怨的光。
可她还没来得及出门,便看到院子一角闪过一个黑色东西,像是一条尾巴!
清流来了!
江灵马上提了灯笼追上去,哪里知道开门的动静让二娃娘听到了,她隔着院子喊了一声:“灵儿?我正好要接你过来,你快过来吧!”
江灵慌得六神无主,只得应付道:“灵儿,灵儿今天便在自家里睡下了,婶娘回去罢!”
二娃娘十分担忧,仍然出了院子往江灵家里来,见江灵提着灯笼,十分惊异地问道:“你提了灯笼要往哪里去?”
江灵低头说道:“灵儿,灵儿想去看看娘亲。”
二娃娘立刻心疼地抱住了江灵,说道:“明日再去吧,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江灵乖巧地点点头,仰头愧疚地看着二娃娘,又说道:“那灵儿今天就先睡下了。”
二娃娘不放心,非要见到江灵睡在榻上,又替她吹熄了灯,关好门,才回到了自己家中。
江灵猛然睁开了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打算再偷偷地溜出去时,突然听见窗棂被爪子挠的声音。
她赶紧从榻上跳下来,将窗户一开,一个黑色的狐狸便朝她扑来,她吓得赶紧低头避了过去。
“可算见到你了!”清流毫不见外地坐到了椅子上,对着一动不动的江灵说道:“我前几次来,见你家中无人,只得回去。今天见你没事,我可算放心了!”
江灵将窗户重重一关,带着哭腔喊道:“我一点都不好!”
清流往江灵脸上一看,好奇地问:“如何不好?莫不是怪我没有早点去寻你吧?那日杀了道人后,狐族里事物颇多,我才忘了你的事。”
他见江灵噘着嘴,狠狠地瞪着他,便讨好似得说道:“莫生气嘛!这样如何,你想要什么,我千方百计替你拿来,算是给你赔个不是?”
江灵依旧狠狠地盯着他,咬着牙说道:“我想要娘亲回来,你可能办到?”
清流不解,问道:“你娘亲去了哪里?若是不远,我片刻便能将她接来,送到你面前。”
江灵淌下两行清泪,说道:“我娘亲死了,你如何办到?都是因为我与你来往,惹了娘亲生气,又让村民以为我是妖邪。都是你,都是你!”
清流不解,挠着头发躲开了江灵的视线,却突然瞥到墙角的小桌上有个新制的牌位,上面写着“先慈明氏之灵位”,一角写着名讳。
清流脑子立刻转过弯来,沉声说道:“我不知你娘亲的事,实在对不住。”
江灵哇的一声,又开始抹起泪来。
她说道:“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才有这些事!若是我能早点回来,娘亲也不会自缢。都是你害了娘亲!”
江灵一边哭着,一边往清流身上扑,伸出小拳头朝他胳膊上肩膀上和胸前一顿乱打。清流挨了几下,喊道:“别打别打!怎么是我害了你娘亲?你莫要再打!啊啊啊!”
江灵又往清流脸上招呼,清流不经意地大力一推,将江灵推到了地上。
“都说了不要打我了!”清流伸手去扶江灵,江灵却接过他的手朝嘴里一松,牙口一紧,将他咬了一口。
“松口松口!”
“你再不松,我可要生气了!”
清流朝着江灵头上一点,江灵眼神一滞,才松了口。
待到江灵清醒过来,终于不闹了,只剩下嘤嘤的哭泣。
清流终究不忍,又想到她刚刚丧母,怎么会生她的气?
他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说道:“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江灵背过身去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