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注意到孙权的犹豫之色,反而是有些兴奋地说道:
“陛下,依臣之见,寿春得知陛下亲领大军前往合肥,贼人必是倾巢前来救援。”
“臣愿亲领一支精兵,悄然向北,彼时寿春兵力空虚,必能一鼓而下!”
“到时贼人后路被断,前有大军,如笼中之鼠,何愁不灭?”
诸葛恪这两年来,多派探子查探北方,可不是仅仅是为了一个合肥。
要不然区区一个魏军调动的军情,何以需要他亲自前来汇报?
孙权却是被这个大胆的提议吓了一大跳。
直接打寿春?
他领大军北方,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合肥。
直接打寿春,从来就不在孙权的考虑范围。
只见他下意识地就是摇头:
“不可!此举太过冒险,吴人善于操船,而魏人精于骑马,远离巢湖,孤军北上,此不异投食虎口。”
诸葛恪看到孙权一口否决,不由地大急,正欲陈说理由。
孙权却是举鞭,止住诸葛恪的话头:
“吾知汝素有干略,但此事时机未至,且以后再议。”
只要攻下合肥,后面无论是西向六安,还是北攻寿春,亦或者东攻广陵,无不可也,何须此时就冒险?
吴国孙大帝对合肥的还是很专一的。
当然,这个否决并不影响孙权对诸葛恪的看好。
毕竟年轻人嘛,激进一些并无不妥。
以后只要好好培养,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稳重下来的。
只见他又放缓了语速:
“元逊,吾知汝立功心切,但伐贼非旦夕之功,以后只要时机一至,自会有你立功的一天。”
看到陛下都这么说了,诸葛恪就是再不愿意,也只得怏怏而去。
看着诸葛恪的背影,孙权知道他还是不甘心,于是不由地略有皱眉:
诸葛元逊虽有干略,但性情是否有些过于强梁刚愎了?
不过眼下的形势也不容许孙权多想,反倒是诸葛恪的建议给了孙权一个提示:
“眼下我众敌寡,若是大军急攻合肥,贼人只怕是赶来救援都来不及,何惧彼袭扰吾之后路?”
想到这里,他立刻放弃了沿途防备的念头,下令全军加速前进。
同样往合肥赶的满宠,得知这个消息后,虽是心急如焚,但却是止住了脚步,同时召来军中诸将:
“贼虽有十万之众,但合肥新城乃吾亲自督建,又设在险要之地,城固兵精,贼必不能旦夕而下。”
“今敌众我寡,若是举军向前,正面迎敌,便是以寡击众,未必有胜算,故得另寻他计。”
王凌素来与满宠不和,再加上广陵有警,所以早已与满宠分开,领兵前去支援。
满宠手里四万人,先是分了三千给田豫提前去合肥,又分五千留守寿春。
故从寿春出发,最多不过三万二千人。
这些年来,气候反复无常,干旱水涝蝗灾,交替出现,从未断过。
就是冬日,也经常是暖和一两年,冰冻三四年。
今年虽才准备入冬,但寒意已经有些逼人,看来又是个冷冬。
行军途中,就算再怎么注意,也会有人染上风寒。若是风寒不消,则易成疫病。
所以有中风寒者,皆要隔离,就是有辅兵民夫,军中也要分出一些士卒照顾看管。
料敌从宽,算己从严。
满宠现在只能按三万人计算兵力,不能再多了。
这一点,不但满宠知道,诸将亦是知晓自家有多少兵力,听到主帅这么一说,皆是点头。
“那不知将军可有定计?”
“既不可正面迎战,吾亦相信田将军能守住合肥,故吾等此番,便不再前去合肥,而是兵分两路。”
“一路由吾亲自领着精骑,赶往逍遥津,袭扰贼人粮道。”
说到这里,满宠看了一眼诸人,洪声道:
“还有一路,则是匿于合肥周围,一为随时接应城中,二是寻找战机,伺机攻袭。”
“吾观孙贼,在巢口停留二月有余,如今上岸后又突然向合肥急行,故这攻城模具,要么是从巢湖运来,要么是在城下临时制作。”
“城下临时制作攻城器械暂且不说,但若他真是从巢湖运来……”
满宠目露精光,看向众人,“吾需一勇将,率军中壮士,冲入敌阵,焚其攻城器械,以拖延贼人攻城时间。”
诸将面面相觑,终有人慨然站出来大声道:
“将军发须皆白,年过古稀,犹亲自领军上阵,吾等又岂敢在阵前退缩?”
满宠大喜:“善!”
当下立刻与诸将兵分两路,满宠自己亲领一万精骑,大张旗鼓地朝逍遥津而去。
而剩下两万,则是悄然继续向着合肥方向而行。
已经离合肥不远的孙权得知满宠领着大军,并没有往合肥而来,反是向巢湖而去,大惊失色:
“满贼安敢如此大胆?难道他当真敢不救合肥?”
孙权满眼的不可置信。
合肥贼人本就兵少,满宠若真不过来,难道当真不怕城池失陷?
他这一着急之下,直接就是下意识脱口而言:
“不成!吾必须领军回头,以防万一。”
想起这一路急行而来,孙权不由地有些后悔,若是选择徐徐而行,一路沿途防备,那该多好?
“陛下,大军这一路皆是急行,现在又忽而回头,军中将士必有疑虑,到时万一军心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