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为了糜郎君?”
“正是正是。”
清河公主看了看糜十一郎,眼中有关切之色:
“不瞒天女,糜郎君前段时间曾去过长安,谁料到竟是差点没有回来。”
“回到洛阳后,也不知为何,他总是寝食不安,就如同撞了邪一般,所以我就想请天女你帮个忙,看看能不能帮糜郎君驱驱身上的邪气。”
天女闻言,眼神复杂地看向糜十一郎。
清河公主对此人,也算是情真意切了,只是可惜……
“妾观糜郎君印堂发红,两眼无神,可是浑身乏力?”
印堂发红是因为喝酒了,两眼无神是因为被榨干了。
糜十一郎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确实如此。”
天女起身,走近了细看,然后再问道:
“糜郎君在长安时,可曾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糜十一郎摇头:
“我这次去长安,本是想要进些货物,没想到才到长安不久,关中就起了兵事。”
“我生怕滞留长安,不敢耽搁,连货都没取,就急忙往洛阳赶,也算是有惊无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之事。”
“糜郎君再好好想想?”
糜十一郎皱眉,似乎在极力回忆:
“真要说什么奇事,唯一有些印象的,也就是在长安附近,有民夫拉承露盘,不慎将承露盘掉入深沟,响声巨大无比。”
“我那时正好在旁,被震得耳聋眼花……”
话还没说完,天女就截断了他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
“天女知道原因了?”
清河公主有些惊喜地问道。
天女点了点头:
“承露盘一事,想来公主亦是有所耳闻。长安铜人与承露盘,乃是汉武所铸,陛下本欲承汉武气运,故令人运回洛阳。”
“谁料铜人太重,无法运回,弃于长安城外,承露盘运到潼关附近,又坠入深沟折断。”
说到这里,天女叹息一声,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在场的两人听:
“这气运之事,果然是强求不得,大概天意就是如此吧……”
清河公主想起大魏这些年每况愈下,心有戚戚焉。
只是这些并非她所能操心,她现在在意的,是眼前的情郎:
“可是天女,陛下气运之事,又怎么会和糜郎君扯上关系呢?”
“按理来说,与糜郎君自然没有关系,但……”
说到这里,天女欲言又止。
“天女请放心,此处除了入我等三人之耳,再无他人能听到,还请明言。”
天女看着清河公主,缓缓地说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公主啊。”
清河公主一怔:“因为我?为什么?”
“陛下代表的,是皇家气运,而公主是皇家中人,又是陛下亲人,这大魏气运,自然是会影响到公主。”
“而糜郎君,正是因为与公主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会跟着受到影响。”
清河公主闻言,下意识地就是“啊”了一声,然后脸上突然一红。
天女却是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若单单如此,糜郎君也不至于变成这般模样,最重要的是,他亲眼目睹承露盘坠落深沟,亲闻折断之声。”
摇了摇头,天女有些怜悯地看着糜十一郎:
“此可谓陷入太深,有夺运杀身之忧。”
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糜十一郎,脸色就是一白,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
“夺运杀身?天女,这……这是什么意思?”
“皇家气运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更兼承露盘折毁,乃是逆运,糜郎君既非宗亲,又非外戚,身受皇家之逆运,怕是有身殁之忧。”
糜十一郎一听,嘴唇哆嗦地问道:“那,那怎么办?”
清河公主脸上也是血色尽褪,有些颤声地请求:“天女,请你一定要救救糜郎君!”
天女沉吟不语。
她这一沉吟不要紧,当场就吓得糜十一郎快要跪下去了:
“天女,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看到两人都在急巴巴地看着自己,天女这才开口道:
“气运之事,短则数年,长则数百年,糜郎君从长安归来,不过数月,自然是有机会的。”
此言一出,清河公主和糜十一郎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清河公主低声问道:
“天女,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公主可给我寻一静室,室内布置案几笔墨,九座九枝灯,共点九九八十一支蜡烛。”
“糜郎君沐浴后入室静坐,我再写符作法,自可消除糜郎君身上的孽运。”
“注意作法期间不得有任何人打扰,否则非但前功尽弃,而且还有反噬之忧。”
“没问题没问题!”清河公主连声说道,“我府上多的是静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打扰。”
天女看向清河公主:
“公主乃是皇室中人,身上自带皇家气运,作法期间,尤其不能靠近静室。”
“好好好!”清河公主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靠近静室。”
好不容易请来天女,清河公主自然不可能再重新选个黄道吉日。
当下她就立刻安排下去,布置好天女作法所需要的东西。
而糜十一郎也顾不上矜持,先下去沐浴。
待一切准备就绪,沐浴完毕的糜十一郎,披发赤足,进入静室。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接着又被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