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赵广站起来,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日麦牟西,也不怕他暴起发难。
“以前是求着你们,如今是你们来求着我们。形势不同,待遇也不一样。那个叫什么,木兀哲,是这个名字吧?”
“木兀哲的族人,如今都在兄长手下,就算是妇人,一天也能吃上两顿饱饭,而且还不用干重活。”
赵广低头看向日麦牟西,继续说道,“如今你们想活下去,那就去给我的兄长干活,至于有没有福气能吃饱饭,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谢过大人,谢过大人!族里的牛羊,小人愿意全部献出来……”
日麦牟西大喜过望,连忙磕头。
赵广一听,顿时大怒,一脚踢过去,直接把日麦牟西踢出营帐之外。
只听得营帐里传出喝骂声:“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那些牛羊还是你的?马上给老子滚回去,看看等大军到来,你能保下几只!”
“大人,小人说错话了……”
日麦牟西被踢出营帐外,刚要再爬回去,谁知一只手把他按住了,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头人,赵郎君说了,叫你滚回族里去。”
日麦牟西抬起头,只见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将正笑容满面看着自己,语气温和,可是按在他身上的手却是很明白地告诉他,没有那个赵大人的允许,他不能再进营帐里。
“我给你五日的时间考虑,五日后,如果还下不了决心,那你们这个部族,就永远别想在这附近放牧。快滚!”
营帐里再次传出赵广的声音。
很显然这是不想再见到这个日麦牟西。
“听到了吗?这位头人,请吧。”
小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意思很明显,这是让他赶快离开军营。
日麦牟西低下头,又磕了几个头,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露出愤恨的目光。
“蒋舒,进来。”
待日麦牟西离开后,赵广在营帐里喊了一声。
“赵司马,小的在。”
小将正是蒋舒,听到赵广在里面喊话,神情顿时一振,连忙进去,抱拳说道。
“你带上几个人,跟着那个日麦牟西,找到他们部族的落脚点后,然后尽快回报。”
“诺!”
蒋舒领命后,这才试探着说了一句,“赵司马若是想把这个部族尽数抓捕,只怕此举尚是不够。”
“哦?”赵广看了看蒋舒,问道,“如何不够?”
“赵司马有所不知,世人皆以为胡人不善耕种,却是不知,他们每一个部族,皆有一隐蔽之处,专是用来种糜子。不然那胡人光是吃肉喝奶,肚子便是铁打的,也挺不住。”
“每年春日种糜子时,胡人皆会到固定的地方,撒下种子,留些人手看着,待秋季再过来收获。如此虽是比不得咱汉人精心所种,但总是也有些收成,再加上牛羊,这才能熬得过冬日。”
蒋舒站在那里,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说,灭一族容易,但要不让漏一人,却是不易。”
赵广眼中目光一闪,问道:“你有把握找到这个胡人部族的种糜之地?”
“如今已然开春,还有一个多月,便是种糜之时。按胡人惯例,开春出了深山,便要回到那种糜之地准备撒种,如此算来,这个部族的种糜之地,应该不会太远。”
“若是五日后那胡人头人不愿前来,那必然是要离开此地,前去他们部族的耕种之地,那里应该还有他们的人。所以赵司马五日后只要放他们离去,自能找到。”
蒋舒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残忍的光芒。
“好。”
赵广盯着蒋舒,目光冷森,“此事就交与你去办,办成了,我自会向叔父禀明功劳,若是出了差池,可别怪军法无情。”
“小人领命!”
蒋舒大声应诺。
“这蒋舒,年纪比我等还要小,没想到却有这般歹毒心思。怪不得兄长特地嘱咐我们,要用此人,又要小心防着此人。”
赵广看着蒋舒离开营帐后,这才坐下,缓缓地说道,“此人用好了,用处倒是不小。但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在未曾了解其为人之前,却是不可全信。”
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的老头,赵广笑了笑,“三叔你也不用这般看着我,这些话,都是我那位兄长教与我的。再说了,我跟着兄长这般长时间,总是能学到些东西。”
说句心里话,赵广如今对自己嘴里的那位兄长,可是又是敬服,又有些畏惧。
敬服自不用说,只要是跟在兄长旁边的,哪一个不是这般?
可是畏惧的,却是兄长那份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你要说他心软吧,那确实是。
放他人眼里,僚蛮算是人?
可是看看那个僚女阿梅,不但能当了妾室,还能跟着他识字。
更不用说那些奴仆的孩子,他不但能放得下身段,而且还极有耐心地去教他们。
可要说他心肠硬,那也是事实。
虽然从未亲手杀过人,可是手上却是沾满了胡人的血。
那羊毛织布,根本就是用胡人的血肉织出来的。
当初光是用石灰清洗羊毛,胡人的手因为整日泡在石灰水里,那是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肉。
若不是后来关阿姊不忍心,叫兄长想了法子,弄出一个专门搅拌石灰水的木头转盘,只怕现在已经有些人手上的皮肉烂到见了骨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