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姓老者的突然晕倒,让屋里众人皆是手忙脚乱起来。
一时间有喊大父的,有喊大人的,乱成一团。
也幸好他们皆是医工,各自按老者身上的穴道经络,这才让老者悠悠转醒,接着又听到老者悠悠一声长叹。
“曹贼……”
这一声叹息,饱含着道不尽的悲凉,说不完的悲痛……
“大人,此处不是曹贼之地,乃是大汉。”
有人看到自家大人神志有些不太清醒,连忙又安抚道。
大人看着容貌不老,实则已有六十,只是善于养生,故一般人看不出年纪,但作为子孙的他们,还是知道自家大人实则已到了花甲之年。
也正是大人善于养生,所以平日里心胸豁达,平时诸事皆不会让他心神波动,唯有一人不得在他耳边提起,这便北方的曹操。
老者醒过来后,一直不语,过了好久,这才叹息道,“曹贼此人,真乃吾之心魔是也!”
“大人,大汉丞相乃是少有的智者贤臣,如何会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君蛊惑?坊间传闻,怕是有所歪曲之处。”
只听一个中年人说道,然后他又看向自家的几个子侄,问道,“你等分头出去的听,难道只打听到了那冯郎君这些男女私情之事?就没其他?”
“不错,”另一个中年人也接口道,“想那关君侯和张君侯,乃是大汉数一数二英雄人物,他们家的女郎,如何会这般不堪?”
“再说了,关府和张府,也不可能会纵容那冯郎君如此作贱府上女郎。”
“那倒不一定,那冯郎君不是说了是个巧言令色之徒么?若是连大汉丞相都能蛊惑,哄骗几个女郎,又有何难?”
说着说着,还没等出去打听的几个年轻人说话,留守的几个中年人意见倒是有所分歧。
其中一人看到子侄后辈们面色有异,当下就是一声大喝:“都别吵闹,且听他们几个是个什么说法?”
说着,又转向子侄们,问道,“你们究竟还打听到了什么?速速道来!”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他们出去打听,自然是挑传闻最广的,他们最喜欢听的回来讲。
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天下英雄,哪有男女私情之事来得让人耳热心跳?
光听那冯郎君与那廖姓大官的未婚妻之事,就让人觉得又是刺激,又是兴奋。
虽然当时无论说者还是听者,脸上皆是一副鄙夷模样,但那意犹未尽的神情,其实都知道各自心里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其实,那冯郎君的大汉第一少年郎君之名,在锦城也是有的。”
只听得一个年轻人艾艾期期地说道,“听说还是皇后所言。”
听到此话,几个中年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齐齐看向樊姓老者,“大人,你听,这冯郎君连皇后都夸奖,怎么会是曹贼那般人物?”
“还有呢?”
“还有,就是冯郎君为了大汉百姓着想,制出了曲辕犁八牛犁,还敢直言丞相,献策献计,被丞相视为少年英雄……”
“那就好,那就好……”
中年人连忙说道,“凡英雄人物,哪会没有小人污蔑?想来那冯郎君的好色之名,定是他们诬陷。”
“当年那曹贼,也是被人称作英雄人物啊!”老者终于开口说话了,只见他面色木然,两眼无神,“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不正是世人对此人的评价?”
“但那好夺人妻之名,世间谁人不知?”
子孙辈们一听,心里明白了。
得,自家大人(大父)终究还是逃不离那曹贼的阴影。
老者又看向子孙后辈,眼中露出毅然之色,“你等几个,挑几个天分好的后辈,借口回南中去,若是一个月后汉中无消息传来,你等便带着家人隐藏起来。”
说着,又是一声长叹,“医家为世人所轻,我好学医,奈何误了子孙啊!此行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等就莫要再在世人面前显露其所学,让后代学耕务农为要。”
“大人何以至此?”有人安慰道,“大不了大伙一起回南中,不去汉中便是。”
“你当都督之子是可随意糊弄之辈?”老者一声冷笑,“再说了,那冯郎君夺了关家娘子,竟然还能让李家公子喊他一声兄长,岂是易与之辈?”
说到这里,老者脸上突然露出些许惊恐之色,“那曹贼恶名在外,却还能让诸多英雄死心追随。我越想那冯郎君,越是觉得他和曹贼极是相似。”
“若是他没有过人之处,如何能让李都督家的公子如此折服?”
“大人,大汉诸君臣,以义为先,看那先帝和关张两位君侯便可知矣!李郎君非常人也,说不得是看那冯郎君心有所属,故这才成人之美……”
“那张家小娘子和李家女郎又如何解释?”
老者再次冷笑道。
众人哑然。
老者环视众人,咬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曾受李家恩情,这才苟活至今。今受李家公子所请,便算是还了这份人情债。”
然后他看向众人,“以后你们就不必再欠李家什么,这才能安心避世不出。”
“大父……”
“大人……”
众人一听,脸上皆是凄然。
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屋里却突然变得进了秋风秋雨般,又冷又湿。
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张府,只见一个少女脚步生风地走进自家后院,到了兄长经常练武的地方,拎起一根长矛,却发现很是吃力,又只得放下,拿起一根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