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阿斗心里虽然抗拒,可是身体还是很老实,只听他嘴里说道,“相父请说,禅恭听训诲。”
同时心里在想着,如果相父当真是要他交出票子,那怎么着也得藏上一点。
或者讨价还价?
甚至求一下相父?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诸葛亮说道,“禀陛下,先帝葬于惠陵,需四时祭祀。今已开始入冬,还请陛下择一吉日,亲自前往拜祭。”
除却先帝的祭日需要阿斗亲自前往,平日里的祭拜都是可以派大臣或者宗亲前往。
阿斗此时心不在焉,听了祭祀二字,还以为是像以前那样派人前往即可,于是随口说道,“嗯,好的,此事……”
说到这里,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相父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前往吗?”
“是。”
虽然相父的要求有些奇怪,但阿斗是个听话的孩子,当下点头道,“好的,禅知矣,到时会亲自前往。”
说完,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相父进宫,就是为了这事么?”
诸葛亮一听,点点头道,“确实只为此事。难道,陛下还有他事?”
“没有了没有了。”
一听到相父不是为了自己的票子而来,阿斗心头突地一松,连连摆手道,“祭天地及诸位先人,乃是禅之责。大汉政事与安危,则托负相父,相父受累了。”
阿斗当皇帝这么久了,再加上皇后平日的劝说,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相父还健在一日,他就不可能有亲政的时候,所以此时也基本死了这条心。
但正如皇后所说的,相父已经四十多了呢,而他今年才十七岁,时间还长着,不用着急。
虽然这只是阿斗随口说出的话,可是诸葛亮再想起先帝所托,即便他是执掌大汉权柄的丞相,心里却也是微微激荡起来。
当下便深深躬下腰去,“老臣岂敢不誓死效命?便是倾尽老臣身家性命,也要保得陛下重回旧都,以重振汉家天下。”
阿斗见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暗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父皇,还有那些叔伯们,一生一世都在为了兴复汉室而努力。
可是结果呢,也只不过是占了这一州之地以延汉祚。
阿斗自己自问没有父辈的那份才能,更没有那一份勇烈,这一份遗愿,如果能有机会完成,他肯定是愿意完成的。
可是他怕的是,自己根本担负不起这份责任。
对于相父这份执着,他是钦佩的,他明白相父完全是为了大汉。
但同样的问题,父皇那般雄才大略,身边那么多的谋臣猛将,都没办法做到的事,丞相只身一人,能做得到吗?
为什么不静待时机呢?
或者,留待后人……也是一个办法吧?
只是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说与相父听。
“禅,谢过相父。”
阿斗最后,也只能对着诸葛亮行了一礼。
诸葛亮出了皇宫,正要回到丞相府,只见一人过来行礼,“见过丞相。”
诸葛亮定眼一看,原来是宫中黄门侍郎董允。
“原来是休昭啊,休昭在此作甚?”
“回丞相,允特在此等候丞相。”
“休昭这是有事?”
诸葛亮一听,就明白了几分。
“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董允略有几分踌躇,“只是丞相入宫前,宫中发生了一事,允觉得还是要告诉丞相为好。”
董允算是诸葛亮放在宫中规劝皇帝的人,今年皇后难产时,宫中乱成一团,也是多亏了董允恪守职责,这才让宫中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此时一听到他说出这话,诸葛亮不禁有些关心地问道,“何事?”
“丞相入宫前不久,皇后曾派人出宫取得百匹上等毛布。”
“百匹上等毛布?”诸葛亮这回当真是吃惊了,“这般多?府库怎么没人报与我一声?”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此,下官方才去查了一下,那些毛布并不是从府库拿的,听说,是从宫外拿的。”
董允对这事也感到很奇怪。
“莫不成是有人欲凭此进幸?”
诸葛亮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心道谁人如此大胆?
然后又想起皇帝刚才的举止,怪不得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最后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自己府上正运回一批毛布,而且还是自己的细君令人拿回来的——于是他终于想起了某只土鳖。
一时间,大汉丞相的脸竟是忽阴忽晴,忽青忽白。
“丞相,要不要下官在宫中查一下此事?”
董允轻声问道。
诸葛亮抽了抽嘴角,神情古怪地说道,“不必了。我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此事你就不必管了。”
想起陛下天资仁敏,却是个不爱读书的,没想到却是这玩乐之事倒是上心。
好,好得很!
以后要是再不好好读书,就想法子把你这进项给没收了!
大汉丞相越想越火。
正在后宫和皇后数着票子正玩得开心的阿斗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又浑不在意地继续重新数起来。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零花钱已经被想像盯上了。
不好好学习,就拿零花钱来要挟,看来天生就是父母的本能。
虽然大汉丞相不好对董允发火,但心里本已经平息下去的对某只土鳖的怒火却又突然猛地高涨起来。
小小年纪,好好的正道不走,专走这些歪门邪道,真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