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人继续从五尺道南下,走到阿梅所说的有河流的地方。
顺着河流一直往西北方向走,走了半天的功夫,可以看到河流在平缓的地方扩大成为一个宽大的湖面。
在湖边休整了一下,冯永拿出图纸写写画画,算了算路程,从五尺道走到这里,大约是三十里左右,顺着河边走,路……好像确实比较好走?
嗯,看来这丫头这一回确实说了实话。
特别是这条河流的水不算太急,估计是可以行船。
湖的南边有一片平缓的山岭,一条很明显是人工修出来的路顺着山势弯曲盘桓而行。
“这是……驿道?”
冯永很有些惊讶地问道。
虽然野草已经将驿道遮掩了大半,但冯永仍然认出这是南中特有的驿道。
因为五尺道和眼前这条道路差不多同一个模样。
以这个时代的工程水平,这种路,只有汉人能修出来。
阿梅点头,“对,这是一条官道。听大人说,这条官道应该是三百年前修的。”
三百年前?那不就是西汉时候?
十有八九就是灭了夜郎之后,西汉为了加强对南中的控制,在南中大肆开凿栈道时修的。
看着坡道用不规则的石块砌成的一台台石阶,冯永心里不禁感叹万分。
汉之所以成为一个民族的名称,不是没有理由的。
大汉在三百年前就已经能将触角伸到了这里,并且还修出了一条宽近两米的驿道。
它已经将西南边的疆域扩大到了能扩大的极致,后世的历朝历代,基本都是守着它划定下来的西南疆域——有时候甚至连这个疆域都守不住。
从这方面来说,汉朝确实算得上是牛逼不解释。
这条驿道,严格上来说应该是五尺道的一条小分支。
顺着驿道翻过这一片平缓的山岭,然后一块盆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冯永一行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
冯永站在山坡上,指着下面的盆地问道。
“回主君,这个地方叫纳姑。”
阿梅回答道。
“纳姑?”
冯永眉头一挑,心想这名字好生奇怪。
“是,这是僚人对这里的称呼,按汉话来说,就是黑色的土地的意思。”
阿梅的解释道。
“黑色的土地?”
冯永重复了一遍,心道这不是大西南吗?什么时候成了大东北了?
放眼望去,底下的盆地有一条河流惯穿而过,周边全是山岭,山上流下来的水灌溉着这片土地,确实算得上是肥沃之地。
叫黑色的土地,不算错。
目之所及,只见远远近近的山脚下,沿着盆地边上坐落着稀稀落落的房屋——有竹屋也有土坯房。
南中的群山环绕中,散落着不少这样相对封闭的大大小小盆地。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盆地的大小。
这些大大小小的盆地,就是南中最主要的耕地来源。
越雋郡那个被夷人重新占领了的狭长平原,说起来也是一个盆地,而且是南中最大的盆地。
冯永带着大批人马的到来,扰乱了这个盆地的宁静。
只见离驿道最近的几户人家有人影闪动,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响起一声哨声,然后远远又传来了几声沉闷的鼓声。
冯永也不去管这些动静,只吩咐下边的士卒做好防范,然后就静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只见几个人走了过来。
“纳姑乡老乃古,前来求见大人。”
那几人远远地站定了,有人大声喊道。
“请他过来。”
冯永吩咐道。
皇权不下乡,在中国是延续了几千年的传统,官府一般都是依靠乡老维持着下边的秩序。
官员要在乡下做点事,基本都是找乡老。
除非是在锦城长安洛阳这种大地方,否则官员想在这种地方来个亲民表现,那是断无可能的事情。
乡老站在地头吆喝一声,远比官员发布告来得有效。
一个头裹着青布,身上却是汉人打扮的老头被带到了冯永跟前,只见他恭敬地行了一礼,“纳姑乡老乃古,见过大人。敢问这位大人,是从何而来?可有小人能帮得上忙的?”
小老头的汉话虽然说得不太准,但能让人听懂。
“这位长者,我自锦城而来,乃是大汉益州郡典农校尉,奉了大汉丞相之命,前来抚民。”
“此来就是看看南中各地的情况,此番正欲前去泸水那边看看。路过此地,想在这里停留一晚,怕是要叨扰一番。”
冯永还了一礼,解释道。
老头一听到冯永自称是大汉官员,脸上紧张的神色就更加紧张了,连连说道,“原来是大汉的大人,小老失礼失礼。”
倒是冯永身边的阿梅眼睛定定地看着老头,突然小心地问了冯永一句,“主君,婢子能和这位阿皮说句话吗?”
“阿皮?”
冯永奇怪地问了一声,“什么意思?”
“阿皮就是……就是……大父一辈的长者。”
阿梅想了好一会,这才解释清楚。
冯永点点头。
阿梅得了允许,这才又看向老者,用夷话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乃古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阿梅,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只见这丫头神色有些激动,甚至还夹杂着汉话说了一句,“乃古阿皮,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
然后又听不懂的夷话叽哩咕噜地了一番。
老头听了阿梅的话,露出了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