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崇带着一千五百人,负干粮,走山间小路,越过秦岭余脉,终于到达了洵水,然后再沿着洵水河谷南下,终于到达了洵水与汉水的交汇之处。
洵口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根本没有设防,唯有百来个魏兵在巡视河口,看到汉军前来,没有做一点抵抗就一哄而散。
黄崇令士卒在洵口稍作休整,同时派了哨探先行去木兰塞打探,只待打听清楚了情况,就要直接夺下关口。
他此行憋了一股劲,就是想要立下战功。
建功立业,看来就在今日。
哨探很快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消息让黄崇大惊失色:木兰塞内旗帜鲜明,看起来有不少魏兵把守。
“我此行乃是负干粮快速越山而来,曹贼如何得知我欲夺此关口?”黄崇如今被泼了一头冷水,他压根就不愿意相信,“莫非是虚张旗帜?”
他辛苦到此,怎么可能轻易退去,当下喝令拔营,率军来到木兰塞下,果真见到塞上防备森严,与洵口不可同日而语。
当下只得长叹一声,“曹贼果真有能人。”
自己这点兵力,想要攻下这等关口,除了出其不意,再无他法,如今塞上有了防备,看来此行注定徒劳无功。
在退走之前,他不甘心地派人前去询问关上何人。
“某乃魏骠骑大将军司马公部下,胡遵是也。”
塞上魏将大声答道,“司马公知此地险要,早早派了某过来。汝等小贼,安能逃过司马公之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如今听到这个话黄崇还是大受打击,暗想这司马懿当真是厉害,竟能早早猜到自己会来袭关。
于是他只得退兵,免得陷入包围。
另一头的李遗同样无法打下安桥,待得到黄崇返回的消息,便前去汇合。
听了黄崇木兰塞一行的情况,李遗沉思一下,斟酌着说道,“意致只怕是被那胡遵给骗了。”
黄崇一怔,问道,“此话何解?”
“若我是司马懿,能早料到有人会来袭关,定要设下埋伏,这么一来,你又如何能安然归来?”
黄崇听了,顿觉得有道理,只是仍疑惑道,“但那木兰塞防备森严,又如何解释?”
“这个就非我所能知,在我想来,这个应该是司马懿为了以防万一,而不是早料到有人前来。毕竟从魏兴去上庸,那关口乃是必经之路,早做些准备,有益无害。”
李遗说到这里,叹服一声,“这司马懿行事缜密,确实是一个能人。”
黄崇点头,此时他就是不服气也得服气,遂收起小视天下英雄之心。
汉兵出现在木兰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司马懿大军中,军中诸将皆是对大将军料敌先机甚是钦佩。
司马懿一脸淡然,智珠在握的模样,“贼寇小技,安能登大堂之雅?如今吴寇被阻于房陵,蜀虏被拦于安桥、木兰塞,上庸孟达,再无援军矣,此城必破无疑,众将须得加紧攻城,不得懈怠。”
“诺!”
待众人离去后,司马师好奇的问道,“大人如何能知蜀贼会袭木兰塞?”
司马懿在众人离去后,脸上带了一份庆幸之色,“吾派兵去木兰塞,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不但要防蜀贼,亦同样是防申仪。”
“大人对申仪不放心?”
司马师有些意外地说了一句,想起大人得知孟达反时曾骂过申仪,当下便问道,“难不成申仪亦有反意?”
“申家久在上庸三郡,根深蒂固,早就把三郡当成自家地盘。”司马懿脸上现出冷笑,“那申仪,擅自刻制章印,私下授与他人,以收当地人心,我又岂会相信这等人?”
“更何况,我意拿申家这等地方豪族,以解陛下对吾的担忧之心。”
说到这里,司马懿阴沉一笑。
司马师一听就糊涂了,“如今陛下对大人不是宠信有加么?如何说是有担忧之心?”
“我们这个陛下啊,可不是简单人物呢。若不是立皇后一事,我只怕亦是看不出来他的意图呢。”
司马懿呵呵一笑,“河东虞氏,本是正妻,又是望族,陛下不立之为后,反立出身低贱的毛氏,你当真觉得他只是宠爱妾室?不,他只不过是学先帝的故智罢了。”
看到儿子犹自不解的样子,司马懿倒也不苛刻他一点就通。
此时的大郎不过刚刚弱冠,朝中势力博弈,非是目前的他所能看得清,自己把他带到身边,就是为了能让他长长见识。
于是司马懿便细细地给司马师解释道,“当年甄皇后乃是河北望族,先帝废之,改立郭皇后,便是担心河北世家大族势力过大。”
“毕竟河北当年,乃是袁家旧地。邺城本是大魏旧都,然先帝在驾崩前,曾巡视四方,偏偏不入邺城,你道是为何?不过是欲抑河北大族声望耳。”
“如今朝中四位辅政大臣,有两位是皇家宗亲,我与陈长文,便是各自代表河东世家与颍川世家,这便是先帝给当今陛下定下的平衡。”
“若是再立河东虞氏为后,那么河东世家,便会过于得势,非陛下所愿意看到,所以便学了先帝,立了毫无根基的毛氏为后。”
说到这里,司马懿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然后指了指自己,“司马家与虞家同为河东世家,连枝同气,虞氏被废,虽然暂时连累不到司马家,但亦要小心为上。”
“故吾这一回,不但要把上庸之乱尽快平灭,而且还要拿申家开刀,让陛下知道,吾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