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姬很快就回来了,黄月英抬头看了看日头,再看看张星,又看看冯永,目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冯永说道:“日头过大,你在这帮我看着四娘,不可让她乱跑晒了日头。我去叫他们把那块地量一下。”说完又蹲下来跟张星说道,“四娘,好好与冯郎君呆在此处,知道么?”说完,就招呼赵广和关姬风风火火地走了,看样子她要亲自下地测量。
现在这个时候,粮食才是第一等大事,连皇帝都要罢朝,各级官员纷纷走出官衙,督促秋收。所以黄月英以丞相夫人这种身份下地,绝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而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特别是汉唐风气开放,女子抛头露面,最是正常不过。不像后世某些自我阉割的朝代,男人不行了,就把女人打压到畸形的地步。
越是自信的朝代,女子就越是自由。
黄月英放到后世,绝对是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外还能当总裁的女强人,简直完美。
这个诸葛老妖,这辈子值了!
冯永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
终于可以坐下了,冯永把张星拉到身边,仔细地端详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心道不说张飞是个黑脸大汉么?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一个好看的女儿来?莫不成后世有人说张飞其实是个白面书生是对的?有心想问问张星她老爹究竟长什么样,但一想到这可能会引起小女孩的伤心事,还是算了。
“刚才我在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拿什么东西来逗痒痒了?”冯永随手扯过狗尾巴草,在女娃娃的眼前转来转去。
小张星大眼珠转了转,脆声道:“不是我把冯郎君吵醒的。”
“哦?那是谁把我叫起来的?”冯永想起了刚才睡梦中耳朵被拧一事,心道莫不是真有人拧我耳朵了?
“不能说。”张星嘻嘻一笑,拍着手道,“反正不是我。”
嘁!
冯永再扯过几根狗尾巴草,折了几下,一个小狗就出现在手里,晃了晃,问道:“想要不?”
张星眼睛大亮,眼珠子随着草狗的移动而左右转动,连连点头:“想要,冯郎君要给我吗?”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给我说说刚才的事,是不是有人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拧我耳朵了?”冯永脸上带着我是好叔叔的表情,引诱着说道。
“是……”
张星刚说了一个字,立刻又停下了,恋恋不舍地看了那草狗一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扭过头去,“不能说。这莠草编的犬子不好看,我不要了。”
冯永又“啧”了一声,心道我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小女孩?
想着又起身折了一根细柳枝,左右扭一下,抽掉中间的枝干,只留下树皮,再掐成手指长的一段,捏扁,放到嘴里一吹,哨声响起。
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己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再次蹲下来,晃了晃柳枝哨子,诱惑道:“想要不?”
张星的眼神里满是渴望,用力点点头:“想。”
冯永伸手递过去:“给你。”
张星一双眼睛立刻眯成月牙,接过来开心地用力一吹,又转过头来说了一声:“妾谢过张郎君!”
这声“妾”叫得冯永心里直痒痒,问道:“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拧我耳朵了?”
张星又用力吹了几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哨子还给冯永,摇头说道:“不能。”
卧槽!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一个小女孩碾压了!
冯永看了看哨子,上面还有一层亮晶晶的水色,砸了砸嘴:“算了,给你吧,我不要了。”
“那我也不能说出来。”张星立刻把哨子收回去,警惕地看着冯永。
“不要你说。”
冯永心想这真是张飞的种?说好的莽夫呢?还是因为夏侯氏基因好?
“真不要我说吗?”
“真不要。”
“那冯郎君可以把那只莠草编的犬子给我吗?”
“你不是说难看吧?我已经扔了。”
“那可以再编一只吗?编一只好看的。”
一大一小的两个声音在柳树下响起。
……
黄月英忙完回来,看到的情形就是冯永和张星并排坐在河边,两人在唱着古怪而不知名的俚曲:“……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冯郎君,大哥哥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西边胡人那边的叫法,也就是兄长之意。”
“那泥鳅呢?又是何物?”
“便是那鳛,长于稀泥之中。”
“捉鳛好玩吗?”
“很好玩的,和捉鱼一样。可是比捉鱼难多了,因为鳛是藏在那稀泥中,须得把那泥细细扒开才能找得到。”
“那能带我去捉鳛吗?”
“你不怕脏吗?那可都是稀泥。”
“不怕。去年下雨的时候我还偷偷用泥巴捏过房子,后来被阿母打了一顿。现在阿母天天要我识字练武,晚上还要做女红,都不能再耍了。”张星双手托起腮部,痴痴地看着远方,小小的人儿竟然还会怀念,“只有隔几日得了空才能去叔母那里看看。”
可怜的孩子,看来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几千年从未改变过。
冯永刚想伸手过去摸摸张星的小脑袋,哪知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惊得他立刻缩了回去,转头看去,原来黄月英已经站在俩人的后面了。
冯永的老脸难得一红,起身对着黄月英打了个招呼:“夫人,这是忙完了?”
黄月英神色如常,似乎刚才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