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人把秃发阗立扶下去以后,冯永坐在那里,突然哈哈一笑。
他先把自己耳杯里的茶倒掉,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喝下一口烈酒,久违的火辣之腹中升起。
最后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高兴过头了,只见冯君侯居然拍着桌子唱了起来。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享受,啊呸,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
第二日,秃发阗立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一直守着的族人看到他醒来,连忙过来扶起来他:“少君长,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
秃发阗立看着陌生的屋子,拍拍疼痛的脑袋,记不起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冯郎君给少君长安排的住所,昨日少君长和冯郎君喝酒,醉了过去,少君长不记得了?”
这个族人乃是当年跟着秃发阗立去过沮县的亲信,也曾见过冯永,所以叫一声冯郎君,倒是顺口非常。
秃发阗立这才记起昨天他与冯郎君见面的事。
只是当他回想起冯郎君和他所说的枹罕之事,却只记起了一半。
后头喝多以后,似乎冯郎君还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秃发阗立接过亲信送上来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才抹了抹嘴,问道:“外头为何这般喧哗?”
亲信早得了消息:“回少君长,今日自天亮时,外头就喧闹不止,听说是冯郎君从陇右那边调了汉军过来,今日正好到达。”
“冯郎君调了汉军过来?”秃发阗立一听,心里就是一动:“冯郎君现在何处?”
“少君长要找冯郎君?冯郎君特意派了人在院子守候,少君长不如叫他过来询问?”
亲信回答道。
秃发阗立越是着急想起昨天后头的事情,越是想不起来,自然是要向冯永问个清楚:“速让他进来。”
进来的下人脚步矫健,步伐沉稳,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物,正是冯永的部曲。
只见他对着秃发阗立抱拳道:“不知少君长有何吩咐?”
“我欲见冯郎君,不知方便否?”
秃发阗立略有着急地问道。
“君侯今日一大早就已经去城外检阅从平襄过来的军伍,少君长宿醉,不妨先进些吃食。”
“若是少君长无甚急事,可先休息一番,待君侯回来,小人会立刻通报。”
“检阅军伍?”秃发阗立听到这话,立刻想起了枹罕之事:看来汉军进军西边,已迫在眉睫。
想到这里,秃发阗立心里更是着急:“却不知冯郎君何时回来?”
部曲看到秃发阗立神情有些焦急,安慰道:“少君长若是有急事,可径去军中寻君侯。”
秃发阗立一听,眼睛一亮,“可以么?”
“君侯离开前,曾亲口吩咐过,少君长乃是君侯最好的朋友,若是少君长有事,可随时去找他。”
秃发阗立一听,连忙跃身而起:“既如此,还请领我前往。”
枹罕之事,关乎部族前途,而准备西进的汉军,则是枹罕最大的变数。
若是此时能提前观察一番,没底总比有底好。
部曲却是有些迟疑道:“少君长不先进些吃食吗?”
“无妨,以前族中,一天不进食都是常事,饿上一顿,还难不倒我。”
草原上的部族,饥寒交迫那是常事。
部曲看到秃发阗立态度坚决,无法之下,只得带着他前去城外。
同时还体贴地给了他一份干粮饼干,让他先垫垫肚子。
秃发阗立一口吃下去,觉得此物竟是美味非常。
一行人到了城外军营外,报上了秃发阗立的名字,这才能进了营寨里。
值守的校尉告诫他们,冯君侯正在校场检阅士卒,特意带着他们在校场外寻了个地方,远远地看着。
秃发阗立极目眺望,当他看清校场里的情况时,当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校场周围旌旗林立,猎猎有声。
校场中间,立着最高的一杆大旗上,写着大大的“冯”字,卷风霍霍招展。
大旗下面,正是高高的帅台。
帅台上,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冯永。
高台下,一队队的士卒手持各式兵器,呼喝有声,进退有序,寒光闪闪。
只待帅台上鼓声响起,各色旗子不动晃动,下头的士卒又开始左右前后穿插。
当真是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让秃发阗立暗暗惊叹:当真是精兵是也。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步卒退下,地面开始响起震动声,只见一批数百人的骑军开始绕着校场周围跑动。
冲刺,挥刀,这些基本的动作外,还有一部分人开始放开缰绳,双手持枪挥舞。
秃发阗立看到这一幕,眼珠子猛地瞪得老大。
这等骑术,就连族中最精锐勇士都没办法这么轻松地做出来,甚至还有可能会摔下马去,他们是怎么做到?
过了一会,只见所有骑军丢下手里的兵器,开始拿出弓箭射箭。
骑射是草原部族最基本的战斗动作。
但在马鞍没有出来之前,不少人都是要先让马停下来,这才能拉弓射箭。
即便是让人在马背上坐得更稳的马鞍出来后,大多数人也是要在马匹减速的情况下射箭。
待秃发阗立看到他们皆是边疾驰边射箭,在马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