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刻于金册,藏于宗庙的诏书,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至少在强化曹魏正统这方面,没什么问题。
毕竟汉高祖刘邦在开国之初,也搞过一个白马盟誓:非刘不王,非功不侯。
非刘不王也好,强调正统大义也罢,说白了都是为了能让自家长长久久地当皇帝。
只是与白马盟誓相比,世家大族自然是要大肆颂扬曹睿的英明。
因为“非刘不王,非功不侯”,在无形中也给了重臣一个限制,那就是姓刘的永远都是位置最高的。
但大魏的宗庙诏书就不一样了。
它是强调入继大统的支子要遵守正统,这一点也是世家所期望的:正统就是正统,那些庶支就应该永远屈于正统之下。
更重要的是,肱股重臣可以为了支持皇家正统,直接诛杀那些佞臣奸臣。
此等行为,当真可以与周武王托周公辅政相提并论啊!
颂扬,必须颂扬!
陛下乃明君是也!
“大人,大人,陛下的宗庙之诏,当真是有明君之风!”
司马师看完了从洛阳传过来的公文及特意给司马懿传抄的诏书,脸上尽是春风得意。
司马懿嗯了一声,坐在从南郡那边传过来的椅子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他看向低头重复阅读诏书内容的司马师,开口道:“子元,陛下既有明君之风,你们的浮华交会,就莫要再过多讽议陛下了。”
所谓浮华交会,就是魏国年青一代的才俊,或耽于文哲,或善名理,或尚玄远,彼此辩论。
他们结为党友,评品人物,互相题表,其中以四聪八达三豫为最。
以夏侯玄等四人为四聪,以诸葛诞等八人为八达。
中书监刘放子熙、孙资子密、吏部尚书卫臻子烈三人,咸不及此,以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
此共十五人。
这些人里,有名门之后,有功勋之后,有权贵之后,有名士俊彦。
他们影响着整个魏国年青一代,引领着这一代的风气。
魏国的年青一代莫不以加入他们为荣。
因为年青,所以他们同样也有着热血,敢于抨击他们看不惯的事情。
特别是对于时政,他们自认是敢于说别人不敢说出的话。
所以年方二十一岁的司马师听到自家大人这话,脸上颇是有些不以为然。
“大人,天子有错,重臣不敢言,我们敢言。朝廷陋习,令才俊之士没于民间,我们点评出来。此乃是为天下,心中坦荡,有何惧焉?”
司马懿听了,脸上出现出一丝讽刺:“当真为天下耶?天下年青才俊仰望的滋味如何?”
司马师脸一红,有些尴尬道:“大人何以如此讥讽孩儿?”
“因为你们也是这般讥讽他人。”司马懿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之色:“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你们不懂……”
司马师听到这个话,心里有些不服气。
“大人不也曾年轻过吗?当时曹……武皇帝最初征召大人时,大人不也拒绝了?”
司马懿当年嫌曹操出身“赘阉遗丑”,最开始是不屑为之效力的。
别人不知这个隐秘,但身为长子司马师还是知道的。
只是司马懿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更是古怪:“所以我才说,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你收拾一下,过几日回洛阳。”
“大人,这又是为何?”司马师听到这话,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莫不成又出什么事了?”
只是以司马懿老谋深算,又岂会让司马师看出什么端倪?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你的阿母想念你了,让你回去看看。”
他看向自己这个儿子,指了指他手里的诏书,意有所指地说道:“陛下也说了,朝廷重臣有诛杀佞臣的权利。”
“我好歹也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再加上去年蜀虏寇边,诸军失利,唯有我斩孟达,平上庸。”
“所以即便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无须害怕。”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强调道:“你记住,你是我司马懿的儿子,就是出了事,也还有我呢。”
司马师听到自家大人的话,心里越发地怀疑起来。
只是大人不愿意明说,他倒也不好再多问。
就在司马师从荆州赶回洛阳的时候,冯永也正从首阳赶向大夏县。
春和日丽的日子,正适合出行。
陈式早早得了冯永的打算,提前把这个消息传的秃发部:冯郎君不日将要到大夏县,欲与秃发部共击叛军,请秃发部派人过来商议。
三百名部曲护着冯永一路向西,沿途不断接收从前方传来的战报。
大夏县是叛胡的一个大聚集地,叛胡欲据城而守,但大夏城那矮小的城墙根本没办法给叛胡安全感。
但在汉军随军工程营的帮助下,叛胡连两天的时间都坚持不下去。
听着那如同霹雳声恐怖石头破空声,再看到空中不断地落下石头。
城内的叛胡根本没有胆量坚守,纷纷出城夺路而逃。
句扶、刘浑、陈式在大夏县胜利会师。
同时还俘获了大夏县来不及逃走的叛军及所属部族共三万余人,牛羊马匹、帐篷毡毯不计其数。
冯永半路上得到消息,因为秃发部引发的阴郁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晴朗起来。
虽然对诸葛老妖打算规范劳力全大汉的劳力市场,冯永在理智上知道这是好事。
但在感情上,在利润的刺激下,他又希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