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南北两支大军,魏延所领的主力军,一路急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下榆中。
而冯永就轻松多了。
在经过狄道时还逗留了一天。
原驻守故关的陇西郡长史马马颙早在冯永到来之前,就被陇西太守陈式派去大夏关接替刘浑。
进入七月的陇西,已经是一年里最酷热的时候。
还好在陇西境内时,大军皆是行于洮水边上,不至于太过劳累。
不过已经有人因为不听话,满身大汗就跳到水里,然后第二天就倒下了。
这些人多是虎步军,还有一小部分是去年新招加入护羌校尉府的新兵。
跟随冯君侯这几年,老兵们都知道军中的每一条规矩皆有用处,不会去违犯。
待冯永领军至故关时,刘浑早早就在那里等候。
天气太热,刘浑没有戴头盔,头发束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只有一只耳朵的缺陷。
也可能胡人不在意这些。
因为他的脸上,还有几道伤痕,这是他立誓的时候自己划的。
提着长长的一条马槊走到冯永跟前,行了一礼:“见过君侯。”
姜维、张嶷、句扶因为前几天士卒图凉快而生病感冒的教训,每到一处扎营,皆是加强了巡视。
而公孙徵和参谋部的人,则是根据前方的探马,要不断地修正作战计划和行军计划。
所以洮水边上,唯有冯永一人坐在胡床上,欣赏着落日的余晖。
“哦,破虏来了啊!”
冯永转过头来,招呼了一声,“过来坐。”
“谢君侯。”
刘浑把马槊插到地上,走过去坐在冯永身边摆好的胡床上,端端正正地坐好,身子笔直。
冯永看着洮水淙淙流过,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枹罕那边情况如何了?”
“回君侯,那乱军头人曾遣使到大夏县,说愿降大汉,不过被末将砍了脑袋,让随从把他的脑袋送了回去。”
刘浑立刻回答道。
“乱军头人?”
冯永眼睛微微一眯。
“正是。那叛军围攻狄道时,曾重举河首平汉王口号。他们被君侯驱往枹罕后,困于陇西一隅。”
“在叛胡各族惊惶混乱之时,宋建后人果然趁机站了出来,如今已经是叛胡的共主。”
刘浑目露钦佩之色地看向冯永。
冯永微眯起的眼睛很快恢复了正常,开口问道,“白石城的秃发部呢?撤完了没?”
“已经撤完了。”
刘浑说到这里,忍不住地微微侧了一下头。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冯郎君小部分的侧脸,根本看不到冯郎君是什么神色。
三个月前,冯郎君设计杀了从河关那边领军过来的韩仇,然后直接班师回平襄,白石城的秃发部得知后,这才慌了神。
秃发阗立亲自带了一千匹好马,一千头牛和三千头羊,前去给平襄送礼。
只是听说冯郎君不但没接见秃发阗立,还打算派人把他赶走。
后来秃发阗立平襄城外跪了一天一夜,君侯夫人于心不忍,向冯郎君求了情。
冯郎君这才允许他们拿出三万头牲畜换了毛料毛布和一部分粮食。
秃发部换取了物资后,开始北返西海牧场。
大夏县与平襄之间往来不便,所以刘浑只能机械地执行冯永当初留下来的命令,却是想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水边只有两人,刘浑终是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君侯,我们不管是让秃发部帮忙,还是接受叛胡之降,皆可以一举定枹罕,彻底平定陇西。”
“可是末将观君侯,似乎有意放纵枹罕胡人,这又是为何?”
冯永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看向西边,日头已完全掉下了地平线,只能看到山后射出几道光芒。
“破虏,你自小生活在草原,可曾熬过鹰?”
刘浑连忙跟着站起来,“回君侯,末将小时候虽生活在草原,但部族从大父传到大人手里,已经是衰落。”
“小人又非嫡子,平日里何曾有机会做这等事?”
冯永点头,“我倒是忘了这个。那你可知如何熬鹰?”
“这个小人倒是有所耳闻。野鹰孤傲难驯,暴烈悍野,捕获后数个昼夜不让其睡觉,后再饿其腹,遮其眼,缚其翅,磨其野性……”
刘浑越说,语速就越是缓慢,到最后竟是顿住了,看向冯永的目光变得又是惊又是畏,“君侯莫不成……”
冯永点头,淡然一笑,“这世间啊,不仅仅在天上飞是叫鹰。其实地上也有一种人,叫鹰犬。”
“鹰犬们开始不愿意听话,并不要紧,只要像熬鹰那样慢慢磨,总能磨掉他们的野性,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们去捕猎了。”
七月的天,日头刚落山时,热气还没有消散,可是刘浑只觉得后背突然有些冷嗖嗖的。
“破虏啊!”
冯永突然说了一声。
“小人在!”
刘浑立刻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站得笔直。
只听得冯永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你跟随我的时间也不算短,应当知道我的脾气。”
“我这个人啊,心肠其实还是很软的。对自己人,我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只是对于那些一心想与我作对的人,我总不能宽容以待,你说对吧?”
刘浑额头一滴冷汗滴了下来,“对……对!”
“所以这熬鹰啊,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懂了!”
冯永这才满意点点头,看看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