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论虽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熟习汉文汉字,但为了能吃透冯郎君的新作,也是拼了老命,不但让张白逐字逐句地教他。
同时还日日诵读,就为了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甚至还拿此文来练字,务求能把它默写出来。
作为一个商人,秦论能从大秦跑海路到塞里斯国,并不能单单地归结到他的好运气。
当然,好运气也是一个重要方面。
还有他的大胆与勇气。
还有那份大投机的心理。
冯郎君的新作,让秦论看到了投机价值。
现在他所缺的,就是一个投机的机会。
而且他知道,这个机会不会让他等太久。
进入五月的建业已经开始变得炎热。
孙权的心情因为炎热而变得焦躁。
也不知是王凌太蠢,还是两者之间关系不睦的传言不实。
反正派往北边散播谣言,挑拨王凌与满宠关系的细作,一直就没有传消息回来。
再加上内有隐蕃事件,诸葛直卫温等人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外有蜀国挟大胜之势,气势如虹。
这些事情,更加增添了孙权心里那种被困于牢笼的急躁感。
上火了就要败火,急躁了就要排解。
孙权排解心中急躁的方法之一,就是和别人谈谈神仙异士之事。
毕竟神仙没有烦恼嘛。
就连吴国资格最老的张昭,也没少和孙大帝谈那神仙之事。
然后有一次就被骑都尉虞翻喷:
不过都是死人而已,哪来的什么神仙?你们还说得这么嗨心?大伙以后都是要死的……
搞得吴国排名最前面的两位大人物都挺没面子的。
当然啦,喷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于是在孙大帝登基,大赦天下的那年,就连张白都在特赦之列,终于能回到吴郡老家。
偏偏就虞翻逆流而动,被流放到交州去了。
谈天说地,聊神仙异士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找见识多广的人。
恰好,秦论就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在不少人之上,而且也会做人。
所以孙权也没少找秦论聊天。
面对吴国臣子,孙权可能还会有所克制,不过多地谈及神仙之事。
但秦论不一样,他是海外来人,又不在吴国当官。
在他面前,孙权反而可以毫无顾忌地谈及海外之事。
皇帝对海外之事感兴趣怎么啦?
谁还没点好奇心呢?
和海外来人谈海外之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
而秦论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顾客想要买什么,他肯定就要尽量卖什么。
更何况这个顾客权势非同一般。
只是这海外仙山谈的次数多了,就让秦论隐隐明白过来:这位吴国皇帝,只怕是有寻找海外仙山之心啊!
接着今年又发生诸葛直卫温被诛一事,吴国不少人都觉得皇帝有些杀戮太过。
但身为局外人,秦论反而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甚至他还大胆猜测,两人十有**还带了孙权的密令。
所谓违诏被诛,违的其实就是孙权的密令。
不过就算是秦论就算能猜出孙权心中之意,他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对谁也不敢说。
对于吴国大帝追求长生之术这种事情,吴国臣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反对。
但由他一个海外商人说出来,那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当然,这种事情虽然不能说出来。
但拿海外仙山之事来哄哄吴大帝开心,借机多混些好处,那还是可以的。
冯郎君这篇新作,就是一个很好的谈资。
更妙的是,这篇文章,如今只有数人知道,别说是吴地,就连蜀地都还没有流传开来。
所以秦论等的,就是一个入宫陪孙大帝聊天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五月五日重午节,吴越之地素来有划龙舟的习俗。
更兼当今的吴国,以舟师为锐,自然是要看重这个习俗。
吴国大帝孙权亲自来到江边,与民同乐,观看竞龙舟毕,心中若有所动。
待与群臣欢宴时,又令大家作诗赋相和,好不高兴。
酒宴过半,君臣皆是半醉,孙权高兴之余,故态复发,甚至还走下主位,亲自到各人面前劝酒。
秦论占了一个身份的便宜,居然也能坐在一个角落,与吴国君臣共饮。
孙权举杯到他面前时,已是醉眼松惺,他看着秦论,开玩笑地问道:
“今日人人皆有诵文,听闻先生来吴地数年,不知可能咏否?”
秦论早就举杯站起来,待听到孙权的问话,连忙回道:
“论不过是海外之人,安能与皇帝陛下治下群贤相比?”
孙权大笑。
“不过论虽作不得文,但前些日子,却恰好得闻一篇文章,私以为,乃是绝世佳文……”
秦论的话还没说完,孙权又是哈哈大笑:
“先生既说是绝世佳文,想来定是如此,不妨念来听听!”
周围的人也跟着哄然大笑起来。
谁都知道这位海外来人,连字都尚未认全,如何能识得何谓绝世佳文?
秦论脸色不变,事实上,在这几年里,他早就摸透了塞里斯人的心理。
他们眼光极高,压根就看不起周围小国小族,自己这个海外之人,其实在他们眼里,地位并不算太高。
不过人家也确实有资格如此。
所以秦论对现在这种情况,倒也能坦然面对。
“海客谈瀛洲,烟涛